卫珩头一次见舒遥慌乱到这样手足无措的地步。
不过是一地书的事,舒遥不想说总有他的理由,何必死缠烂打,非要问出个答案才肯善罢甘休下去?
于是卫珩道:“无事,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何苦为难自己?正好江宗主在玄山,让他来看看鹅罢。”
他语声如冬天自然而然落下的飘雪,不为时移势易,固然淡而凉,却有种能安抚人心,亘古不变的稳定在,让舒遥抱着鹅的手不由得松了一松。
理智回笼。
舒遥情真意切为大白鹅落下两滴泪水,将它交到卫珩手上,甚至不忘抹两滴泪,哀叹道:
“我看它气息奄奄,危在旦夕。纵然道尊养的鹅和普通鹅很不一样,战力寿命皆不寻常,然而鹅命总归是脆弱的,我看一定要让江宗主来看看才好。”
鹅的羽毛悄悄炸起了蓬松一圈。
被这个嘴软心毒,明明下狠心差点掐死他,嘴上仍假惺惺地慈悲着的小妖精气的。
舒遥没想那么多,他只想抱着鹅恨不得吧唧两口,感谢鹅突如其来的晕倒让卫珩去传讯江云崖,他才有了出其不意将玄山秘史全数收回储物袋的机会。
卫珩也没想那么多。
舒遥不想告诉他书本来历便不想。
舒遥想如何处置这如山书本便如何处置。
舒遥想喊江云崖过来看一看鹅便喊。
横竖尽数是些小事,当然是由着舒遥心意来。
江云崖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他满脸仿佛是被人打断了天大的好事的怨气,却碍于日月照璧敢怒不敢言。
再加上江云崖后面跟着个一脸幽怨望着卫珩的玄和峰主——
舒遥不必刻意多想,就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除了打牌还能有其他正经事吗?
他收完了书,眼看着鹅也被江云崖摸摸脖子拽拽羽毛地在诊断,舒遥松一口气,匆匆和卫珩道了一声别,溜之大吉。
玄和峰主漫无边际地在玄妙峰头乱转,等着江云崖诊断出一个结果。
“玄山秘史?”
玄和峰主咦了一声,将散落的一本册子从草堆里捡了起来,奇道:“我玄山过往数万年历史,论道台中华经典写得明明白白,想寻什么寻不着?是谁再画蛇添足编的一本玄山秘史?”
好奇心使然,玄和峰主抬手打开了这本册子。
刚看清几行字,她面色便是一变!
玄和峰主深吸一口气,快速得往后翻了几页。
她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归明白,管不管得住自己的手又是另外一码事。
顾迟笔深谙短小精悍的道理,这一本书统共不过十来万字,玄和峰主大乘神识,一目十行,每个字清晰如刻在脑海中,很快翻完。
她是被卫珩的一声“玄和”唤回的神智。
江云崖见玄和峰主脸色飞了些酡红,眸光却诡异地发亮,不禁好心问道:“怎么?继道尊养的鹅之后,玄和你身体有恙?要不要我替你把个脉?”
玄和峰主瞪他一眼。
充斥着对无知者无畏的怜悯和鄙夷:“我好得很,不必劳烦江宗主。”
她捏着蓝色书皮的手,微微颤抖。
玄和峰主颤抖着手,将这本玄山秘史郑重其事递给卫珩,郑重其事嘱咐她师兄道:“师兄,这话本荒唐可笑归荒唐可笑,里头有些内容,我以为说得很对,师兄大可看一看,权当做个警醒。”
卫珩破天荒地对这本玄山秘史生出一二探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