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照顾你娘。”顾朗语重心长道。
顾清微怔,应声:“父亲放心。”
他恍惚地瞥向一旁的少年。
顾澈今日头束鎏金玄铁冠,着一身箭袖玄衣,腰间悬挂重剑。他走到顾清面前,一同往常般揉了揉顾清的小脑瓜,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阿清,你现在也是小男子汉了,哥哥不在,照顾好娘,也照顾好自己。”
顾清憋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憋出来。
他很想说“你能不能不要走”,但他说不出口。两只小手在袖中绞在一起,心头泛起阵阵酸意,不禁红了眼眶,鼻尖也红红的。
有那么一瞬间,顾澈挪不动步子,他很想抱一抱小家伙。
但是不行。
他怕他抱着他就不想撒手了。
干脆索性不去看顾清,不让心底的情绪破茧而出。
少年跨身上马,那骏马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杂毛,闪闪发光如同披了一身银丝。顾澈身姿笔直,一如初见般身上闪着光。
顾澈骑着白马走了。
那一刻开始,顾清的心就感觉空了一块,怎么也找不到实感。他心神恍惚地走进顾澈屋里,明媚的阳光从窗边洒下来,那儿的桌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用砚台压着几张宣纸,旁边还搁着只毛笔。
顾清快步走去拿起那张宣纸,泪水潸然而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他啜泣着想把眼泪止住,不想让泪滴落到宣纸上晕染了墨迹,但他就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越是拼命擦拭越是哭得厉害,怎么也止不住。
压抑了好久的情绪终于失控。
“此去北疆,不知何日才归,不能在旁护吾弟周全,为兄深感愧疚。北疆路途遥远,书信不便,只能留下这张图纸,清若是想念,可照之以木鸢代为传信。
小家伙,等我回来。
——兄子煦”
坐在窗边发愣,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睛生疼,脸上晶莹的泪珠都已被蒸发干来,他小心地将宣纸叠好放入里襟,在顾澈屋里呆坐了一整日。
不过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开始无止境地想念,想念那个眉眼间带笑的少年,想念那个把他心都捂热了的少年,这一刻他才明白,他舍不得顾澈离开。
可顾澈还是走了,留给他一个耀眼的背影。
他甚至不能去挽留他。
浑浑噩噩过了好几日,顾清还是没从失魂落魄中走出来,直到林子轩那厮来了府上,拉起顾清就往外拖。
顾清一边奋力甩开他的手一边被他拖着走,最后林子轩恼了,直接叫了两个彪壮大汉把顾家小少爷扛在肩上塞进了马车。
“你什么毛病?”顾清用素绢大力擦拭被碰过的手腕,粉嫩的小脸不知是因为挣扎还是气急而红彤彤的,“你要约我出去不能用嘴说吗,非要拖我出来!”
丞相府的马车仍是一派奢靡,兽皮作地毯,挂水晶壁帘,林大公子摆着那把价值不菲的折扇:“约你你出来吗?真是的,顾澈不就去打个仗嘛,你闷在家里活像个被夫婿抛弃的怨妇,顾伯母都看不下去了,这不,叫我带你出来透透气。”
顾清还是沉着脸,冷静下来想他也是为了自己好,语气倒是缓和了些,随口问了句,“景湛兄呢?”
对面那张拽得二五八万的脸僵了僵,笑容也变得牵强:“那个没良心的暴脾气也走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感情他俩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顾清心里瞬间就平衡了许多,看他也顺眼起来,环抱着手翘起二郎腿调笑他道:“他平时对你那么凶,走了也惦记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