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将七场,被擒五人,除了一个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其他四人都是节度使一级的朝廷高官,如此不利的开局,官军中不单单杨温开始考虑退路了,太尉府的推官孙静也在规劝主子早拿主意,只听他低声道:
“恩相,这几个老家伙虽然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可在剿灭梁山贼寇的问题上,都还是立场坚定的。咱们若要剪除他们,最佳时机是等灭了王伦这厮之后,上报官家下旨,革除他们的职务,而不是在大敌当前之际啊!”
高俅闻言回头看了自家谋主一眼,这种颇为玩味的眼神让孙静心中一禀,连忙补充一句道:“当然,一切但凭恩相做主,小人只是怕朝中有人造谣恩相容不得人啊!”
高俅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道:“这几位老节度使大义凛然,为国捐躯。本帅回去要奏上朝廷,大加抚恤!至于谣言,呵呵,京中关于我高家的传闻还少麽?其实,谣言不足惧!反倒是哪天本帅身上突然没了谣言,那才可怕!”
孙静此时算是明白了,恩主这是彻底要置他们于死地啊!
看来还是秉承报仇不过夜的原则,不过在孙静看来,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到时候大胜还朝,急切间实在难以对功臣下手,辗转腾挪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不说,且这些人暗地里还曾参过高俅,幸亏蔡京和童贯知道这几人参不倒高俅,纷纷在官家面前替高俅转圜解围,这事便算揭过了。只不过将来挟大胜之威,这八个节度使一齐发难,官家就是再护短,只怕也够太尉喝一壶的。还不如借梁山贼寇的手剿除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任谁也说不得甚么!
孙静觉得自己跟高俅考虑问题的最大不同,就是他只想到现在该如何求胜,而高俅早已经考虑到班师还朝之后的事情上,怪不得人家能从一个泼皮坐到三衙太尉的宝座上,而自己寒窗十数载,却只能依人成事。
孙静想到此处,暗道刚才没有猜中高俅的心思,说了和他本意相左的言语,这样一次两次下去,必定失去对方的信任,急忙补救道:
“这几个老东西,平日里无事便爱吹嘘甚么骁勇善战,老于军事。眼下遇上水洼草寇,处处受制,屡战屡败,真是丢尽了朝廷的体统!试问这样的人,怎能长期霸占节度使的高位?如何不叫下面的军士寒心?也就是恩相胸怀博大,还要上奏官家表彰他们的功劳,小人真是替这几位老将军感到脸红!”
“好了,先生是我心腹人,不必如此!你且附耳过来,我有话说!”高俅一招手,孙静恨不得把耳朵切下来送到高俅手上,只听高俅细细说了十几个军官的名字,孙静越听越是感慨,最后等高俅说完,出言道:
“韩存保生死不明,若是他和那杨温一般最后转回来,看到队伍被恩相的人接管了,岂不又生事端?这人可是韩琦嫡派子孙,恩相还须慎重啊!”
其实孙静还是很佩服高俅这一点的,起码这番话之前,高俅已经有了接管几个节度使手下兵马的打算,可有的人不好碰,王焕、张开这些人还好说,但韩存保根子太深,这一家在大宋威风了大几十年,不是那么轻易好动他的。
“背后给本帅捅刀子的,就数此人跳得最高!他那韩琦、韩忠彦不过冢中枯骨,何足惧哉?你只管去做,我自有应付之法!”高俅冷笑道,这些不识抬举的人,既然不肯为自己所用,反还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了,若是自己还无动于衷,岂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跳出来恶心自己?
孙静见说,不敢再说,点头下去安排人手去了,高俅冷眼观那梁山阵势,只听对方叫阵之声连连,高俅也不理会,好歹他也曾在西军里镀过金,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
虽然折了几阵,送了这几个老不死的,但这几个在其部下中还是有些威望的,这些人恨不得为他们报仇,正可谓士气可用,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另外自己兵力虽不如对方雄厚,但贵在手下都是骑兵,且远远多过对方的骑兵,他现在仿佛享受到和宋军对战时的辽军、夏贼的待遇,牢牢掌握住了战场的主动权,自己想战便战,想退便退,毫无一丝风险不说,更叫梁山王伦根本拿自己没有办法。
高俅就是这般悠闲的捱着时间,并静候着孙静消息时,却等来一前一后而至的杨温和项元镇,杨温见面匆匆行了个礼,开门见山道:“太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失利几阵,士气便成了大问题,是战是走,还请太尉早作决断!”
“两位对战局有甚么看法!”高俅胸有成竹,对杨温士气说另有新解,在他看来,这叫渐成哀兵之势。
杨温又把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着重强调道:“梁山王伦狡猾异常,他既无必胜的把握,为何在此拖住我军,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怕是别有图谋!”
“那你的意思是甚么?”高俅问道。
“末将认为,我军不妨暂且撤军,先和后军会合了,再从长计议!”杨温劝道。
“我们要是撤了,这王伦突然退回水泊,怎处?且不说我军费了多少代价将贼人逼出巢穴,就是济州张叔夜数年的精心谋划,这一撤,岂不全部白费了?”高俅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说到最后反而还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他言语中那般咄咄逼人。
“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太尉,现如今的情况是疑点多多,王伦举止反常,必有所谋,末将实在是担心我军后路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