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丝毫不敢怠慢,太太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撑着不让喊大夫,也不知道患了什么病,赵妈妈开始自责,她是贴身照料太太的,怎么能任由她胡闹呢?
大夫匆忙赶过来,听说太太叫了大夫,湘玉湘莲,还有几个姨娘都挤在正院里,韩姨娘芳姨娘没进屋,就在廊下站着,伸着脖子往里瞧,夏岚气的说道:“姨娘们别着急,里面有什么消息,我打发小丫鬟出来和姨娘说。”
夏岚会做人,她是冯氏院里的大丫鬟,小丫头和琐事都归她料理,是太太身边的红人,可是人随和有礼,对她们这些姨娘也十分客气,韩姨娘忙回道:“那感情好,可麻烦姑娘了。”
里面大夫诊了脉,又细细的询问一番,冯氏忐忑不安,看大夫紧皱眉头,生怕自己得了大病,大夫又把了一次脉,这才谨慎的起身回道:“恭喜太太,脉象入行云流水,如盘走珠,这是喜脉,只是月份尚浅,老朽虽有九分的把握,也不敢托大,保险起见,半月后我再来给夫人诊断一次。”
冯氏喜不自胜,盼了多年,肚子一点信儿都没有,本来都已经没了念想,这突然间怎么就怀上了,她一时间失语,赵妈妈喜上眉梢,让小丫鬟给大夫装了足足多一倍的银子,扶着冯氏坐在榻上。
屋子里暖意融融,冯氏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阿弥陀佛,总算盼来了。”这一句里隐含的心酸,只有她自己晓得。
夏岚进来道:“太太,小姐们在外间喝茶,姨娘在廊下等着,可要喊过来?”
冯氏颔首道:“都叫进来,只是大夫也说了,还不一定作数,你们嘴紧点,别往外面说。”
冯氏胡诌了一个理由,说吃冻苹果吃坏了肚子,叫大夫过来开副药。
剩下的苹果冯氏是一口不敢沾了,韩姨娘说爱吃这一口,冯氏让人把剩下的多半筐都给了她。
湘玉没随着人走,留在了正院写大字。
转眼要过年,她已经迈进八岁的大关,这一年个头长了一些,婴儿肥的脸蛋没变,湘莲个子比她窜的快多了,冯氏看着焦急,每顿都让厨房给她做补品吃。
听说生母纤瘦高挑,怎么也得165以上吧,苏老爹的身高目测得超过180了,有这么良好的基因,湘玉不发愁长不高。
女先生每日都会布置大字让她们写,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还得有一笔好字拿得出手,湘玉铺展开纸,羊毫笔沾满墨汁,写大字要心平气和,不能焦躁,她年纪尚小,握笔的力度不足,一篇字写得略慢。
这张书桌是冯氏专门给她准备的,摆在了阳光最好的东窗处,冬日的阳光挥洒进来,抬头便能看见傲放的红梅。
写的累了,夏岚端进来一碟子糕点,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小块,快到晚饭的时间,糕点吃太多了饭便食不多,于是冯氏控制了糕点的量。
湘玉刚写完第二篇,小舅舅便来冯氏这找她,这倒是稀奇,赵承进这两日忙得很,跟着大哥四处应酬,怎么有时间找她玩儿?
待人进来,湘玉发现他手里捏着一个荷包,神色不豫,伸手把荷包递给湘玉:“你还给她罢。”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湘玉大惑不解,她看了一眼手里的荷包,是白缎底路路连科方形荷包,绣法是平针绣,能看出是用了心思的,图案是两只鹭鸟连在一起,是祝颂考试顺利之词,不知道这荷包是谁送给他的。
赵承进面色微红,轻声说道:“此事我就说与你听,把荷包还给兰萱姑娘,告诉她她的歉意我领了,可男女授受不亲,这荷包我不能收。”
竟然是兰萱表姐送的!原来上次昌平打碎的夜明珠,兰萱知道是舅舅送湘玉的,觉得过意不去,便打了荷包送给赵承进表示歉意。
赵承进自然不肯收,荷包乃贴身之物,收姑娘家的绣作可怎么说清楚,兰萱跑开他也不好追,这才找到湘玉这里。
赵承进大概仗着湘玉年纪小不懂男女之情,才放心托付她,唉,看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兰萱表姐的一番绮丽情思,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幸好没出大的差池,目测也就是刚刚接触,按照古代的情况,兰萱表姐真的是大胆,在现代这算是勇敢的追寻爱情,可在古代,如果被人发现就算是纲常败坏,古人讲究门当户对,按照赵家的门楣,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两情相悦,最终也是棒打鸳鸯的下场,韩家再是皇商,终究算是末流。
湘玉恍然大悟,为何近日兰萱魂不守舍,看来是少女怀春的缘故,湘玉去了兰萱那,她手里拿着一本诗集在看,小丫鬟去端茶,趁着没人的功夫,湘玉掏出荷包递给兰萱,压低生硬说道:“小舅舅让我还给你。”
只这一句话,兰萱的脸色迅速颓败,挤出一丝惨笑:“到底是我痴心太过,让妹妹笑话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湘玉不会拿着古人的标准规行矩步,兰萱又没错,只是超乎这个时代而已,再者古代还有张生崔莺莺、司马相如、卓文君等人呢,渴望爱情本身没错。
这一段夭折的qing shi,只有这三人知晓,兰萱骨子里还是恪守礼仪,加上和赵承进见面的机会不多,少女心事想必很快就能纾解。
兰萱和湘玉在一个院子,她有什么动静湘玉便能知晓,兰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概五六天,除了吃饭很少出门,连湘莲都看出不对劲:“平日兰萱找咱们玩耍可勤了,如今怎么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