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多。
他最初以为那是因韩蛰兄长的身份,直到七八岁才明白缘由。
——韩蛰是杨氏亲生,而他却是那位叫姨娘的人生的。
韩征用了很长的时间接受这事实,年纪渐长,疑惑也越来越多。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跟韩墨问起那位姨娘,才知道她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死了。韩墨没说太多关乎姨娘的事,只说夫人对他视若己出,跟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叫他别再问这些事,免得夫人伤心。
韩征也没再问,毕竟杨氏待她很好。
且多年相处,即便没有血缘,母子间也情分不浅,他是真把杨氏当亲生母亲敬重的。
但不问,并不意味着忘记,他做不到无视生母的存在。关乎姨娘的事始终压在心底,年纪渐长,听说过别家主母妾室乱七八糟的事,见过别家男儿的嫡庶之别,韩征也愈来愈深的意识到他跟韩蛰的不同。这些念头随同对姨娘越来越重的好奇,始终被他压在心底,不敢表露,更不敢探究。
生母固然恩重,养母却也为他费尽心思,韩征知道轻重,不愿辜负。
而此刻,韩征看着唐解忧的背影,浮上脑海的,是当年韩墨的欲言又止,眼底愧疚。
那位姨娘,毕竟是她的生身母亲,他也实在……好奇。
韩征迟疑了片刻,抬步跟过去。
……
昏暗的偏殿里,经幡长垂,香烛高烧。
唐解忧带着韩征进去后,顺手掩上屋门,目光落在一层层供着的福位上,“我在道观里,不止要听经抄书,偶尔也会跟着道长们点香烛,这间偏殿也是前阵子才进来的。二表哥,可瞧见熟悉的名字了?”
百余个福位,很快就能扫遍,韩征的目光停在右侧边上,一动不动。
那上头写的是赵姨娘的名字,韩墨曾跟他说过,他记得。
他心里揪紧,两步跨过去,站得更近。
“表哥猜猜,这福位是谁供的?”唐解忧抬眉,缓缓道:“我问过道长,是舅舅。”
“他?”韩征陡然回头,死死盯着唐解忧。
丫鬟出身的姨娘自然是卑微的,不上家谱不进宗祠,偌大的韩府,甚至不曾为她设个灵位,她活过的痕迹,几乎尽数被抹杀。韩征每年祭祀,也是跟着在宗祠祭拜祖先,只会在偶尔跟着礼佛时,在心里默念生母,给她上柱香。
他万万没想到,在道观这座僻静偏殿里,竟然会有她的福位。
韩征心绪起伏,目光陡厉,转头盯着唐解忧。
“我知道表哥感激舅母教养的恩情。但你真的不好奇,舅舅为何偷着在这里设福位?舅母对你那样好,真是出于好心?”唐解忧瞧着韩征的神色,没敢激怒他,只道:“这件事,表哥总该查清楚不是?”
韩征神色变幻,缓缓逼近,拧眉道:“挑唆离间?”
“算是吧。”
“原因。”
“二表哥看不出来?”唐解忧嗤笑,“我想做的事,她处处阻拦,挑唆大表哥,拦着我进银光院。自从傅氏进门,她更是步步紧逼,将我赶出府,连外祖母的颜面都不顾。表哥觉得,我不该恨她?”
“是你咎由自取。”
“傅氏进门之前,我做过什么吗?她看我不顺眼,我就躲在庆远堂,不敢去戳她的眼,安安分分,何曾做错过一星半点?是她横加干涉,将傅氏捧着在大表哥跟前卖好,我只是不甘心!那么两件小事,就值得她赶我出府,来受这种苦?”唐解忧背过身,“闹到这田地,我也没指望再回府去。往后去了别处,也不会求她任何事。但二表哥,她凭什么作威作福?在上欺压婆母,在下谋害姨娘性命,还假仁假义地……”
不忿的声音戛然而止,韩征欺身近前,扼住她两颊。
“看在姑姑的份上,奉劝一句,祸从口出。”
唐解忧有一瞬惊慌,旋即盯着韩征不语。
半晌,韩征才松开她,声音冷淡,“即便傅氏不进门,你也进不去银光院,这跟夫人无关。你所谓的小事,在府里而言都是大事。祖父罚你在此自有他的考虑,奉劝你认真思过。”说罢,丢开她,开门疾步离去。
风呼呼刮过廊庑,韩征愈走愈快,出了道观,纵马疾驰下山。
脑海里一时是韩墨给赵姨娘的福位,一时是杨氏慈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