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还是我赢得多。”
“我看你是故意招我的吧?”郝君裔系好安全带,把座椅调到最宽,在狭小空间中艰难地翘起二郎腿之后,她半躺在座位上,枕着双臂看向天窗外的污雪,“招我生气对你有什么好处?好玩儿么?”
端竹点头,“好玩儿。想吵赢你必须有勇有谋,很有难度,很好玩儿。”
“你个不孝的孩子拿老人家取乐还好意思说好玩儿呢。”郝君裔知道自己中计后反倒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侧过头,她半暝着眼睛去看端竹脑后的那个法国髻,转而漫不经心地发表评论道:“这发髻挺好看的,就是显得老气。不过钱隶筠在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喜欢偶尔盘一个髻,她说这样成熟。可你看现在她一把年纪有资格盘却反而不盘了,就应该晓得你这青春少艾的得要赶紧地抓住花季的尾巴,公主裙啊,背带裙啊,总之什么嫩就穿什么,省得到了我这把年纪,能穿的东西不外这么几样,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朝气蓬勃了。”
端竹勾起郝君裔看不见的左侧嘴角,眼睛盯着前窗,右手却伸向郝君裔的头顶,摸摸,“你也就大了我十六岁而已,别倚老卖老把自己说得像个中年妇女一样。”
“你癞□□打哈欠,好大口气啊。你的岁数乘以二才能赶上我呢,晓得吗?”说着,她居然颇为得意地甩起了她的小辫子,好像比人家大十六岁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不过端竹是不吃她这一套的,政客最擅长以特定的表达方式和计算方式夸大自己的优势,而最有效的反击方法就是与其背道而驰,譬如,她用静态比较,你就用动态比较——“去年我的年龄乘以二刚好赶上你,今年我的年龄乘以二可比你大了不是?等到明年我比你大两岁,后年大你三岁...”
☆、孩子
那头端竹和郝君裔越吵越火热,这头林森柏和咪宝却是越过越祥和了——何宗蘅一听她们拌嘴就要夹在中间和稀泥,小两口只能关起房门在屋子里抬杠,无奈是屋子里隔音太好,话刚说出来就都被吸进了隔音墙里,两人觉得这么闹没意思,闹不出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回音来,便干脆不闹了,每天你挨着我玩一会儿游戏,我挨着你看一会儿书,到点就上床睡觉,日子别提有多温情。
林森柏不像郝君裔,她是个不太闲得住的性子,穷极无聊时她会自己找事情干,今天买一块地,明天卖一栋楼,倒来倒去也没赚几个钱,只是空空地把时间给消磨掉而已。眼看着春节将至,她又打起了何宗蘅的算盘,心想无论如何也得赶在春节前把这事儿妈丢回列支敦士登去,省得夜长梦多,再把她亲爹娘给招来。
她就此事与咪宝做了一番商讨,咪宝持的是个自家人好来好往的态度,何宗蘅在,她就跟她一团和气地相处,何宗蘅要是走,她不会强加阻拦。只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与何宗蘅相处一段,觉出何宗蘅除了爱赌之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老太太。
何宗蘅是真爱林森柏,几乎把林森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赖着不走也许不单单是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否则也不至于让那位白里透着粉,简直像光猪一样的列支敦士登先生三番五次登门,又三番五次碰壁。
咪宝劝林森柏不要硬撵何宗蘅,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何宗蘅多年没在国内过过春节,老了老了,肯定还是有念想的,不如让她留在家里做个热闹伴儿,就算万一把林家二老招来了,那顶多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咱们有这个能耐的,对吗?”咪宝笑眯眯地抱着林森柏。
林森柏一听这话当然是要大拍胸脯信誓旦旦,“那当然!我是谁啊?!”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林森柏又无事可干了,见天儿的早睡晚起,原本细麻杆似的身子慢蹭蹭地长了一圈懒肉,可就是没把该长的地方长起来。
一月六日是星期六,大清早,吃过饭,咪宝和何宗蘅沆瀣一气打算给家里来个节前大扫除。林森柏都快闲出屁了却还是对烹饪之外的一切家务不感兴趣,这会儿她就坐在楼梯上,摆出一夫当关的架势,不许闲杂人等上楼。“打扫不会让清洁公司来干?你们两个凑啥热闹?我知道你们又要折腾我的东西,不行,门儿都没有!”
咪宝在何宗蘅面前要装作极度惧内,见这态势她便只好万般无奈地走上前去,与林森柏并坐在台阶上,轻声细气地打商量,“迎春打屋都得自己干的呀。以前我是一个人打扫不来,今年你姨也说要打扫,咱们就随一回俗吧。好不好?”话虽那么说,但咪宝心里想的其实是:老娘好心好意给你打扫屋子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个小王八羔子,洗干净龟甲给我等着,今晚你求饶都没用,顶多明天给你烤两块狗皮膏药贴腰上止疼!
林森柏哪里知道咪宝心中想的都是些与打扫卫生无关的事情,她只担心咪宝要把她的心肝宝贝拿出去□□。
就拿去年来说,咪宝虽然没有参与屋宇清洁工作,但她所做之事更令林森柏痛心疾首——她先把林森柏的一双限量版球鞋丢洗衣机里废了,后又将钱小筠偷到干洗店里彻彻底底地洗了一个澡。林森柏对钱小筠是个什么态度?那就是亲生的女儿啊。上班道别,下班招呼,临睡前还要问晚安的。夜里她非得把一条腿架到钱小筠身上才能睡着,连出差都恨不能带它一起去。有时钱小筠梗在她和咪宝之间咪宝不乐意,稍微跟她抢一下她就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