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回来,刘导演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儿把他叫到跟前,指着跟组的服装师对说:“阿河带你去换身行头。”
童延抬起白衣长袍的袖子,“今天的戏不都是这身?”
“这身不太适合角色,给你换个扮相。”刘导演把新戏服的效果图递到他手上,眼珠子朝凌青华那边斜了下,给他一个眼色。
低头看见那效果图上那身乌压压的颜色,以及九头身都被裹成水桶的腰,童延立刻明白了。他这身行头远不如主演的华丽精致,可有人还是担心他抢风头,欺负他没经纪人跟着就打压到头上来了。
送到嘴边的气,受还是不受?
屁话,受不受都不由他自己,童延头凑近导演,“换扮相之后,接着来的就是减戏?”
刘导演小声嘀咕,“那可难说。”
这不就结了,童延开始掏电话,“这不是我自己的事儿,您等等,我问问郑总监。”
刘导演马上砸砸呼呼叫出声来,用足以让凌青华听见的音量,“哎,这点事何必惊动聂先生……”
聂你妹!他刚才分明提的郑总监。童延号码翻到一半被这人气笑了,这人不想改他的角色又不耐烦自己跟人拉扯,直接把聂铮给抬出来了。
他接着拨郑总监的电话,这时摄影棚没几个人,凌青华终于绷不住了,不阴不阳地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肯脚踏实地,这圈你得混一辈子,大家以后都还得见面。歪门邪道你还能走一辈子不成?”
电话拨出去,没人接。
童延笑了声,对凌青华说:“坦白说,我老板还真看过我的剧照,看了还挺满意。艺人走什么戏路都得听公司安排,现在我突然连扮相都得改,凌老师,您教教我,我不问公司,问您?”
凌青华约摸没想到一个小新人还这么不好惹,顿时理屈得不出声了。倒是他旁边狗腿似的助理拿起了接力棒,“没见过走偏门还这么大张旗鼓的。”
老子就是大张旗鼓了又怎么着?童延登时火了,却也强忍住没说出来。
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刘导开始补刀,转瞬就给他把大张旗鼓坐实了,“都消停点吧,这事儿传聂先生那去我也不好交待,青华,你看他这身其实也不用换吧,不够还原历史,但艺术总要高于生活,是不是?”
凌青华不说话了,狗腿助理也不说话了。
但就在此时,不知从哪冒出一朵小白花,义正辞严地小声说:“刘导,聂先生不是你说的这样。”
童延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要不他怎么总说小白花是傻逼呢?
都一个公司的,在这儿跟他磕?
半个小时后,聂铮的办公室。
郑总监接完刘导的电话才没几分钟,当然听到的是另外一个版本。
就着自己听到的那个版本,郑总监冲着聂铮一顿乐,“你家里那小东西还真不好惹,端出你这金主,硬是把凌青华呛得没话说,该是他的还都保住了,啧,明影帝当年都没他厉害。”
聂铮听他说完,冷声质问:“这是你应该拿来取乐的事?”
郑总监一秒钟投降,“好好好,我知道,他没经纪人,在剧组被打压,应该我去调解。这次算我失职,可我不是开着会没接到电话吗?”
下午正好有空闲,聂铮把桌上文件收拾到抽屉里,果断起身,“走。”
“去哪?”
“去给他把谎圆上!”
第20章 奸妃
不管过程如何,童延这天到底算是大获全胜。
闹了一场,凌青华再无话可说,刘导趁机让副导演叫人回来开工,童延立刻把心思收回戏里。
下午第一场就是跟女主演的对手戏,他一点不敢懈怠。
一则,童艳艳教过他,跟人扎堆讨生活,让人家怕你是不受欺负的根本,但是每到一处最多能得罪一个人,与此同时跟其他人就得好好处。
更重要的是,这是个大女主戏,视后女主演比凌青华咖位更大,他得穿着这身行头把今天的戏好好过了,他就不信,这几条拍成,回头凌青华还敢开口让视后返工。
童延以前只演过几个没几分钟戏份的配,算不上什么资历,但好处还是有的,至少他不会像第一次站在镜头前的纯新一样走位拿不准节拍。人在镜头前流动,几步过去到哪个位置,怎么找合适的灯光镜头角度,用什么节奏念台词,是最为难初入镜者的地方。所有的都做到,然后才谈得上演技。
可就算拿得住,说一点紧张都没有那也是骗人的,纯粹紧张,倒不是怯场。幸好,跟他对手戏的视后当真有视后的风范,半点架子也没有。第一场拍的是初遇,少女对少年一见钟情,带着随从,由河边一直追到郊野山巅。
女主演一双美眸含情脉脉望着他,“我不美吗?”
刘导说角色跟童延很贴倒真没说谎,他完全可以本色出演。他双手敛袖,扬着下巴用眼神斜睨过去,笑了下,故作不在意地说:“美啊,你比溱水岸的芍药还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