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出的狂烈怒火,灼然凶悍。
被这股怒意所慑,她竟然一步都不敢再朝前迈出。
“殿下,可以告诉妾身,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么?”她平稳着嗓音道。
狂怒中的人,似乎渐渐平静下来。
那股几乎可以将所有接近他的人灼伤的怒焰,也慢慢消散,不复存在。
良久后,他慢慢转过身,在案桌前坐下:“没什么,让你担心了。”
没什么吗?
这个解释,是否能骗得过自己?
紫绛知道不该打搅他,却该是忍不住问了句:“今天宴上的事,妾身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殿下可是为了苏……”
“紫绛!”他话语冷冷,打断道:“你逾矩了。”
紫绛慌忙跪下:“殿下恕罪。”
他疲惫地抬了抬手:“无妨,你起来吧,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紫绛站起身,踟蹰了半晌,才缓缓转身,刚迈出一句,忽然听身后之人发问:“这世上,真的没有所谓的真情吗?”
她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孤原以为,以真心可换来真心,然而,孤却错了,大错特错……”他闭上眼,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般,虚弱地笑着:“为什么呢?为什么孤也会犯傻,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真心,却还是不肯认命,痴心妄想,自以为付出努力,就一定可以实现。”
紫绛默默听着,一语不发,心,却狠狠地揪紧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低声喃喃,压抑的声音,满是悲怆。
“殿下,至少您还有我,有我们……”紫绛转过身,看到静静坐在椅子上的那人时,蓦地怔住了。
殿下他……在哭?
她难以置信,死死盯着自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滑下的一滴晶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或许,孤该清醒了。”猛地睁开眼,曜黑的眸子,清冷淡漠,好似之前的绝望悲哀,全部都是幻觉。
修长的手指,挑开桌上锦盒的盒盖。
墨色的蓟花,在烛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晶莹耀目。
拿起那支蓟花,削薄的唇角微勾,似愉悦,似厌恶,似留恋,似不屑。
他说蓟花的寓意,是谨慎,严谨,稳重,以及默默的爱,但实际上,蓟花还有一个寓意。
——复仇。
自己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似他口中那般神圣高尚?
这一点,他应该早就明白。
是啊,这样的自己,这样卑劣的自己,又怎能配得上他?
这份爱,原本就是生长在阴暗之处的禁/忌之花,充满了罪恶,如今,连自己,都开始厌恶憎恨。
那个人的选择,一点都没有错。
心里很疼,几乎可以听到,内心当中那朵盛开的花朵,猝然碎裂的声音。
鲜血迸溅,遍体鳞伤。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可这相思,又是谁的相思?
那些自以为的深情缱绻,竟然只是一场可笑的逢场作戏。
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输了。
举起手腕,墨玉雕刻而成的蓟花,绚烂而美丽。
但,一切都是假象。
当这朵瑰丽的蓟花被毁去,它,还能美丽吗?
手腕微倾,手指缓缓松开。
绝美的玉雕,就这样自半空坠/落,“啪”的一声,在坚硬的地面上,摔了个粉粹。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感情是一种无比廉价的东西。
就像这玉雕,前一刻还珍惜无比的捧在手心,怕磕了碰了,下一刻,便能随手丢开,弃若敝屣。
钰儿,孤曾认为,这世上繁华万千,终究抵不上你的一份信任。
而今,孤已经不在意了。
从此往后,孤与你,恩断、义绝!
站起身,淡声吩咐:“找人来把这里打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