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痛斥这个绝情的师傅?结果他却只是静静的站在距自己一步之远的地方,用复杂的目光无声凝视着他。
五年前的小徒弟还是个蹦蹦跳跳全无心机的孩子,两年前的徒弟好像即将成熟的果实,透着青涩的光泽,今天的李忻恬却已经懂得用眼神挥发无声的沉重感。
年幼的孩子终有长大的一天,再次重逢,李忻恬不再眉飞色舞的说话,不再动不动就像只大狗一样扑到他身上,在李忻恬那双开始积淀浓重色彩的瞳孔中,他清晰感觉到属于成年人的危险气息。
说是囚禁,只不过是派人守住军帐,不准他外出,衣食并无半点怠慢。
送饭的兵士不与他交谈,李忻恬也始终没有出现,他只能隔着厚厚的军帐聆听着外面的每一个动静。
平静之后,战鼓在某天擂了起来,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又远去,一天之后,他听到欢庆的锣鼓。
这么快就大获全胜了?
两年的磨练,那个小徒弟已经长成能征善战的将军了。
李显固然为之欣喜,却也无法不为自己打算。
改变太多的李忻恬,李显已经不知道如今他的心的颜色了。
人心,从来都是最难看透最易改变的东西。
只是再多的改变,也总有难以脱去的旧日形状吧?
门帘掀动,耀眼的阳光从外面泄了进来,打破这个封闭的空间。
李忻恬那又高大许多的身躯,好似一堵墙立在面前,落下的阴影笼罩李显。
时间在沉默的对视中流走,李忻恬眼中不耐渐盛,李显却愈发悠然。
装得再深沈,骨子里毕竟还是个沈不住气的孩子。
结果先开口的人果然还是李忻恬。
「拜日教已除,此番多谢你相助。」
「那就拿出点感谢的诚意来。」
「显」
「不叫我师傅了?」
李忻恬自动漠视他的打岔:「从拜日教总坛缴获大量金银珠宝,加上我手中有十万大军,粮饷充足,我要挥师北上,直逼京城。」
李显一惊,随即讥讽道:「皇位而已,连你也抵制不了它的诱惑?」
李忻恬带着怒意一哼:「若不夺下这个皇位,我能从楚逸岚手里留下你吗?两年前他说过,普天之下唯有他能与你匹配,我要让你看看,我李忻恬也绝不输于他!」
李显望他一会,怅然一叹,当初还是不该让他去跟着楚逸岚。普天之下四海之内,那么多缠绵悱恻的爱情他不学,朴实镌永的情感他不学,偏偏要去学楚逸岚那狂妄傲骨的爱情,一旦看对了眼,不死缠滥打无极不用的算计到手就誓不罢休。
哎,自己这么一个逍遥自在,无欲无求的现成好榜样,怎么这个傻徒弟就是不学?
李显苦笑:「我可以说不想看吗?」
话一出口,果然引来李忻恬不屑的一哼:「不可以。」
两年前这个徒弟就已经不怎么把他当师傅尊敬,现在看来,两人几乎要对调位置了。
「爱上杀父仇人,你就不怕你父于九泉之下不能安息吗?」
话一出口,李显便笑吟吟的打量着李忻恬的神态变化。白了一会,又红了一会,最后悄无声息的归于常色。
昔日的小鸟也羽翼渐丰,即将长成展翅雄鹰,这般刺人心的话也能安然受下。这一次,自己这只垂垂老鸟,又要煞费心机对付自己徒弟了吗?
还是应该乖乖去流浪江湖,快意人生,不该来淌拜日教这溏混水。
「你没别的话要对我说了?」
「要我说什么?祝你进军顺利,早登大宝?」
「那就把你手上的那封信给我。」
信?李显一愣,随继会意,李忻恬指得是当年用来威胁楚逸岚的那封信,若将之公布天下,楚逸岚这个以民族英雄起家的现任皇帝自然也就坐不稳皇位。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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