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狐眸轻轻那么一扫,一排儿的宫女就酥了骨,恨不得八只手去扶着他走。
叶将白视若无睹,进了盘龙宫,在隔断处顿了顿,与大太监道:“劳烦公公,三柱香之后便告诉下头叶某已经出宫。”
大太监不解:“国公这是?”
“有劳。”
人家不愿意说,大太监也就不多问,只照他吩咐的办,末了自个儿好奇地琢磨缘由。
三柱香之后,消息传下去了,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来禀:“公公,七殿下来问安了。”
大太监迟疑,他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听闻圣上赐婚,国公与七殿下闹得不甚愉快,这两厢见面,是不是不太好哇?
于是,他进去轻声问了叶将白一句。
然后就看见辅国公眼里飞快地划过一道光,似春日里温和的湖水,又似尖锐的寒刃。
赵长念什么也不知道,听说叶将白走了,提着袍子便进了盘龙宫,略微焦急地问大太监:“父皇病情如何?”
第97章 一年
大太监低声道:“御医已经来开过方子了,说是要好生养着,没什么大碍。”
闻言,长念总算是松了口气,拂了拂衣袍,正打算进内殿去行礼,冷不防就见前头挡了个人。
她低着头,没看这人的面容,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靴子,羊乳色的蜀锦面儿,绣着白鹤暗纹,端的是精巧又贵气。长念歪了歪脑袋,心想谁这么有钱,连靴子都这么讲究?
然后她就听见了叶将白的声音:“见过殿下。”
惊得原地一个小跳,赵长念嘴唇一白,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
“殿下?”大太监拦了拦她,轻轻摇头。
都禀告了陛下七皇子来请安了,她哪儿能半路就走呢?
硬生生停住步子,长念咬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扭头,当做没看见叶将白,越过他便上前去了龙榻边上。
“儿臣给父皇请安。”
帝王听见她的声音,半阖着道:“起来吧,难得你有孝心,在皇子里是头一个来请安的。”
长念微微抬眼,心里一惊。
大太监说父皇没有大碍,可看他这脸色白里透青,神态萎顿、嘴唇干裂,怎么也不像是小病。
“父皇可用过药了?”她问。
帝王轻咳两声摆手:“宫里的御医都无用,一点风寒,开的方子吃不好,朕已经传了叶爱卿进宫,还是他的药管用。”
叶爱卿?长念不解,余光瞥一眼旁边的叶将白。他人在这里,那父皇说的便不是他,可朝中除了辅国公,还有哪个叶爱卿?
未及她想明白,皇帝又道:“你的两位皇兄近来都忙,你便多去中宫走走,陪陪你母后,也好替你皇兄们尽孝。”
皇后自打将贵妃拉下马,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好,哪里用得着她去陪呢?可到底是父皇的命令,长念再不想,也只能应:“是。”
皇帝颔首,又看向叶将白:“爱卿若得空,便陪念儿去这一趟。”
今时不同往日,帝王还是很惦记长念的小命的,知皇后不待见她,辅国公去,能少很多麻烦。
然而他这话一落音,赵长念嘴唇都白了,连忙道:“国公事务繁忙,中宫儿臣一人去即可。”
正想开口应下的叶将白一顿,狐眸微眯,看了她一眼。
长念恍若无感,再拜行礼告退,出了盘龙宫就跑,那小步子快得,跟只野兔子似的。
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回头看了看没人追上来,她才扶着宫墙,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殿下怕什么?”有人问她。
长念心有余悸地答:“怕辅国公。”
“哦?”被点名的辅国公揣着衣袖站在她前头,“殿下天胄之子,也怕在下这区区凡人?”
喉咙一噎,长念猛地抬头,吓得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你!”
方才她回头看,明明没有人啊,这人是鬼吗!
叶将白皱眉,伸手想将她拉起来,这人却避他如蛇蝎,飞快地往后挪。
“停下。”收回手,叶将白冷冷地道,“再往后是水坑。”
长念顿住,撑着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低声道:“没别的事,我便先走一步了。”
“若是有别的事呢?”
“有别的事,我也先走一步。”长念抿唇,埋着头就要绕过他。
“在下以为,殿下的秘密被拆穿,一定会想法子与在下谈判,好叫在下替殿下守住这秘密。”叶将白皮笑肉不笑地平视前方,“原来殿下半点也不在意族人生死。”
像是骤然被点了穴,长念僵在他身侧,微微捏紧了拳头。
“国公会去告密吗?”她轻声道,“得罪定国公府,只扳掉我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这等亏本的买卖,您会做?”
眼含讥诮,叶将白道:“许多人背地里说在下是个疯子,殿下,疯子发起疯来做事,可是不看利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