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开花,”吴教授抚掌大笑:“我和小张还有个赌约,就看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小张赌你追不到,老师就对你有信心——话说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秦渡春风得意,也不想和张博计较了,想了想道:“应该还在睡觉吧,我觉得她最近状态蛮好的。”
吴教授点了点头-
许星洲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那上头的火车票已经不能退了。那张火车票倒是也不贵——她醒来冷静的可怕,心想如果秦渡找的话,以他的人脉,有张火车票在这儿,他说不定会找到苏州去。
其实许星洲认为的最好的死法,就是无人牵挂,无人知晓。
最好是,过几年或者过几个月,在秦渡对她激情消退之后,偶然得知——或者永远都不知道‘许星洲已经不在人世’。她生时轰轰烈烈,死的时候却不愿意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如果没人哀悼,看上去该有多可怜。
可是,如果死还能带来一点价值的话,被他发现,其实也没什么。
横竖不过一死,许星洲想,什么也带不走,身后留着什么也不必去看了。
许星洲从躺椅的缝隙里,摸出那把钥匙。
塞在那缝隙里头其实非常讲究,许星洲绝望到极致时思维缜密得可怕——尽管她毫无预谋:如果被秦渡发现钥匙没了,可以解释是他一不小心碰掉的,却又很难被看见。
十四岁的那年,许星洲预谋自杀,趁护士走后,吐掉了每一颗安眠药,攒在一小包纸巾里。
十九岁这年,许星洲即兴犯罪,偷走了秦渡锁住安定的抽屉钥匙。
许星洲打开了书房的那个抽屉,里头孤零零装着一个塑料袋。
于是许星洲坐在了地上。
她跪坐在地上,耐心地把药丸一颗颗挤了出来,找了一个小纸袋装着,又把药板塞了回去,最后将药盒上的封条贴得天衣无缝。——这样的话秦渡打开抽屉的第一时间,不会怀疑安定被偷。
她一边做一边掉眼泪,只觉得自己是个思维缜密的神经病,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许星洲这次不敢给秦渡转账了,唯恐打草惊蛇,她把自己的手机密码取消了,又把自己支付的密码用油性笔写在了手机背后。
——这就是她有的全部了。
许星洲的人。她几乎不值一提的钱。她一生唯一一次的喜欢。初吻和第一次抱抱。她十九岁的春天。
那只凤尾绿咬鹃拥有的不多,可是在故事的最后,它什么都愿意给那个年轻的公爵。
最后许星洲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说‘我去楼下买个零食’。
窗外细雨黏密。
许星洲孑然一身出门,将那扇门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秦渡懒洋洋地靠着窗户坐着,梧桐树叶在风雨中招展。
“看什么看啊,学弟,”他几个相熟的同学打趣一个小学弟:“没见过活的拓扑学满分吗?”
传奇的g4.0——秦渡很配合地冲小学弟礼貌地一点头,手中的中性笔灵活一转,点在乱糟糟的演草纸上,是个闲散而锐利的姿态。
小学弟不好意思地对秦渡说了声‘学长好’,赶紧跑了。
秦渡简直一朝看尽长安花,心想这个场景应该让许星洲小混蛋看看,她男人——指不定毕业之后十年都没人能刷新的传奇。
他一个同学好奇地问:“渡哥,你毕业打算干嘛?出去读研?”
秦渡:“没想好。”
“……真羡慕你,都这时候了还可以‘没想好’,”那个同学感慨道:“不好好读书就得回家继承上市公司,不回家继承上市公司就可以去剑桥牛津硕博连读,希望我也能过上这样的人生——渡哥耳机借我用用,我下节课不听了,睡一会儿。”
借耳机么,小事儿,就在包里,和钥匙在一块儿。
于是秦渡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掏自。
第58章
牛毛细雨落在阶梯教室的窗台上。
秦渡一掏, 就觉得手感不对。
他怕把那把小钥匙弄丢了, 因此平时就将钥匙缠在那团耳机里,如今那团耳机还在,里头的钥匙没有了。
秦渡当时就是一身冷汗,立刻把里头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
其实不过是个钥匙而已,他可能是在拿讲义拿课本的时候把钥匙弄了出来,也可能是掉在了车里——可是无论是哪个走向,秦渡都负担不起有可能出现的,最惨烈的后果。
——许星洲昨天骗了他。
于典海主任说的一切犹如诅咒一般响起, 秦底部颤抖着摸了又摸,又想起昨天称得上灿烂的许星洲——她笑眯眯的,甜的不像话, 又是撒娇又是抱抱,温暖的额头抵在他脖颈处。
如果, 这是个骗局呢?
他的同学茫然地问:“耳机没带?”
秦渡将耳机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