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将近中午的时候,展天墨才来敲计家大门。经过一夜的搜查,又在水里泡了许久,展天墨挺立的身子虽然显得精神奕奕,眼中却带着血丝,加上未能逮捕擒燕玉手,可说是对计桑田的托付落了空,也对计天奇计策中最后一环的失责,目光便不如平日般灼灼放光。
展天墨本想先去找计天奇再思妙计,绕过影壁墙却先看见了计桑田,他的面容三分憔悴,七分却是焦急,刚好抬起头来,两人对上了眼。
展天墨道:“展某失责,昨夜未能顺利抓到擒燕玉手。”
计桑田先是心头一紧,才苦笑道:“多劳展捕头费心,却希望展捕头别太勉强,急事缓办,看展捕头一脸疲态,莫将身子熬坏了。”
展天墨只道计桑田这番话是有意挖苦,不禁皱起眉头,拱手道:“计二爷千万莫要这么说,捉贼是展某的职责所在,此番前来,主要是找令兄的公子商讨对策的,相信不久后必能还扬州百姓一份安宁。”
计桑田听展天墨如此道,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别扭,待要再说,正巧提着药箱的大夫已被阿福请来,计桑田也就顾不得再与展天墨纠缠,简单与展天墨拜别,就去迎大夫了。
展天墨看着计桑田与大夫远去的身影,料想家中是有什么生了病的人,自己又有要务在身,没有多想就往计天奇的房中去了。此时计天奇在房中,仍在琢磨昨夜父亲计沧海的道理。他虽能明白劫富济贫之理,却弄不清百里无窗宿冬尘与擒燕玉手席玉灵为何希望天下无贼。
“计公子,展某有要事相商。”门外传来的声音,正是计天奇目前最不愿见到的人。
计天奇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去想如何应对展天墨,如今知道擒燕玉手是自己的二婶,自然是万万不会相告的。计天奇只好道:“展捕头请进。”
展天墨推门进到房来,只见计天奇愁着脸,并没有询问展天墨的意思,展天墨只好先道:“计公子怎么不问展某,昨夜是否已抓到擒燕玉手。”
计天奇笑着叹了口气,道:“若是抓到了,展捕头今日一早便不会来找在下了。”
听计天奇这么说,展天墨也不由得苦笑两声,摇头道:“是的,今日前来,便是想与计少爷共商对策,下次擒燕玉手犯案之日,再行捉拿。”
计天奇在心里暗暗叫苦道:“这下可又麻烦了。”计天奇脑筋转了转,微笑道:“展捕头莫急,离下次犯案之日还有些时候,咱们先讨论一下昨夜的环节,看是不是哪点遗漏了,说不定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计天奇这般说,只是为了拖延些时间。果然今天一天里,展天墨一一将追捕的过程相告,却都如计天奇料想的,连十二名捕快的调配也配合的恰如其分,总结看来,似乎只有展天墨在最后一个环节失职,展天墨说到此处也不免红了红脸,在如白玉般的脸上显得极好看。然而他却不知道,计天奇本就留了最后一着,在计家逮着席玉灵。
计天奇想着各种法子拖延给展天墨献计的机会,直到夕阳西残,只将昨夜的行动检讨一番,就将展天墨送出了计家。展天墨临走前,碰巧见到提着药箱的大夫在庭院里叮咛着计桑田,计桑田只是点首允诺,谢过大夫后,就请人拿着药帖抓药去了。
那长工领过药帖,趁着药房还没关,匆匆忙忙就小跑着走了。长街上,展天墨正漫步着走回衙门,忽听到后头快步的奔跑声,回头对那长工瞥过一眼。那长工昨夜也在场,心里对衙门捕头也就有三分畏惧,一个踉跄,整个身子登时扑倒在地。
展天墨皱了皱眉,立刻过去扶起跌倒的长工,严肃道:“没大碍吧?走路细心着点,别跌跌撞撞的。”
长工被扶起来后,面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心虚,赶紧道:“没事,磕磕碰碰习惯了,趁着药房还没关,赶紧抓药去。”
展天墨看了看长工捏在手里的药帖,点点头道:“那赶紧去吧,别撞着人。”
长工谢过一句,拔腿就头也不回地远远跑开了。展天墨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双手负在背后,右手中指轻轻敲着挂在腰间的刀鞘,静静地望着那人的身影在出神。
“药帖上的药方,怎会是治外伤的药呢?”展天墨沉吟着,中指指节敲着刀鞘叩叩作响。
接连几天下来,展天墨眼看着城头上的月亮由盈转缺,案情却渐渐陷入胶着,计沧海、计桑田兄弟俩虽未再过问紫檀八巧盒的下落,与计天奇的谈话却始终不着边际,展天墨虽奇怪着计家人的变化,只道是他们也对这件案情失望了。
但是越是如此,展天墨越是心有不甘,被人看扁倒无甚关系,自己的责任心却过意不去。也正因为这份近乎执着的责任感,替他换来了玉面神捕的名号,他虽不在乎世人封的名号,毕竟或多或少担负着神捕二字的包袱。
于是,过没两天,城门的墙边与几处转角的布告上,贴了一张悬赏的告示。但凡有人能提供与擒燕玉手相关的线索,经查证后属实,即给予一定程度的赏银。衙门口立刻涌上一群被闯过空门的大户,连同几个混水摸鱼的闲杂人等,上报的都是过去悬而未解的悬案,对案情非但没有帮助,还累垮了众衙役们。
但是,一名嗜赌如命、见利行事的人物,却抓住了这个机会。
包赢脸上还是挂着一副温文儒雅的笑容,身后跟着两名大马金刀的大汉,与中间手持折扇、面带笑容的他极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