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天奇方才脸上的玩乐之情早已退得半分没有,身子也不住的打颤,吃吃道:“何……何舅舅。”
那姓何的醉汉满脸通红,怒喝道:“哼!我还想哪个不要命的,又是你这傻子!”
计天奇一边解释,一边一步步向后退去,恨不得转身跑开,慌忙道:“何舅舅别生气,天奇只是在玩捉迷藏……”
醉汉一把掐住计天奇的衣领子,一股熏人的酒味与尿骚味混杂在一起刺入计天奇鼻子,醉汉怒道:“想跑?你这臭傻子害我撒尿撒在手上,快赔我点钱来!”
计天奇连说话声都颤抖起来,道:“我刚刚……买糖葫芦,花完了。”
“买糖葫芦?糖葫芦能花几个屁钱?你傻子敢骗舅舅!放屁!”醉汉把计天奇架到小酒店的破烂木桌上,一扬手,眼看就要打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已轻托住醉汉高举的手,两指扣住手腕,醉汉的手掌??竟然愣是打不下来。醉汉微微吃了一惊,放开了仰躺在桌上的计天奇,回头就冲着扣住他手的那人一拳打去。
一拳拳势已尽,却没打着东西,醉汉瞪眼一看,那人却早已在五尺外。只见那人一身雪白的布衣,鞋面干干净净,洁净的仿佛未曾染到地上的泥。那人全身上下并无富贵打扮,唯独系在腰带上的物品,用一块价值不菲的绸布包着,只看得出是棍状物,却猜不出是何物。却说那人的容貌,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脸上带有久跑江湖的风霜,可那层风霜并未显得老态,更隐约流露出成熟稳重的气息。
旁边也站着一人,两手各牵着一匹健马。看上去是个年轻人,一身深褐色的布衣,英挺的体格迎风伫立,腰间一把黑柄黑鞘的刀。容貌却比白衣人更显得稚嫩,仿佛涉世未深,可谁若小瞧了他,也有苦头好吃。
醉汉眼看一拳扑空,对眼前之人的底摸不清楚,心里便有些发虚,却仍吼道:“你是谁啊?”
白衣人拱手笑道:“兄台想必是醉了,宿某并不愿惹是生非。”
醉汉气又往上撞地说道:“我打我外甥,干你何事?”
白衣人发丝迎风飘扬,微微一笑道:“方才宿某见兄台动手,不像是打外甥,反倒像是打仇家。多有误会,还请见谅。”
“宿前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褐衣人上前一步,讥笑道:“醉猫又怎么听得懂人话?”
醉汉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龇牙骂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子敢骂我?老子跟你拼了!”醉汉口中爆喝一声,立刻朝那褐衣人飞扑过去。
醉汉正扑至半空中,登时觉得腰间一紧。原来是白衣人伸手,以剑指捏住醉汉的腰巾,硬是把整个人一扯,醉汉顿时摔到地上,扑了一脸黄土。此时他更是气愤已极,连腾带扑地站起来,一阵狂风暴雨的拳头朝白衣人招呼。
白衣人脸上仍挂着微笑,轻描淡写的避开了那阵猛击。脚底一伸,鞋尖轻触在醉汉的腿上,醉汉顿时感到身子一斜,啪地一声就摔在小酒店的板凳上,把板凳都扑烂了。眼看不是白衣人的对手,醉汉歪歪斜斜爬起身后,狼狈不堪的急急跑走了。
褐衣人苦笑两声,道:“宿前辈,这种醉猫我本可以料理的,你又何必多劳?”
被唤为宿前辈的白衣人叹了口气道:“云清,你这嘴上不饶人的毛病,真该改一改。”说着,白衣人转身去扶计天奇起来,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没事吧?”
计天奇站好了,又拍了拍衣服,一双眼睛瞪大瞧着白衣人,吃吃说道:“好、好厉害啊……”一时之间,计天奇脑海中只有空白一片。
“小兄弟是犯了什么事,为何那人要打你呢?”白衣人拍了拍计天奇肩头,让他??安下心神,又玩笑地道:“莫非是欠了银两?”
“那是我舅舅,叫做何锭渊。”计天奇看着醉汉已经消失在街市远处,才拍拍衣上的灰尘说道:“舅舅平常在外面总是喜欢欺负我,跟我要银子喝酒。不然就是偷家里的银两,还逼我不能说出去。”计天奇眼珠子一转,随即又笑笑道:“谢谢叔叔救我,我叫计天奇,你呢?”
白衣人看着计天奇憨厚,跟着拱手行礼道:“在下宿冬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