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头上的盖头隔开了周围喧嚣的鞭炮声和人群的笑闹声,一路走来温含章的表情都是木木的。
钟涵两辈子头一回成亲,在全福人小声催促的声音中,他手上满是细汗,忍不住在身上擦了一下才郑重地拿起了装饰着红绸的乌木秤杆。时间在这时候就像慢了半拍一样,周围人的打趣取笑他全然听不见,眼底就只有面前的大红盖头,秤杆一挑——
如果不是钟涵眼中掩盖不住的激动,温含章真要以为他是被吓着了!
直到这时,温含章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钟涵,才有了些出嫁的真实感。
钟涵就那么拿着根秤杆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而后慢慢地吐尽了腹中之气,脸上绽开一种真切的喜悦。
世子夫人出身旬氏,是个瓜子脸的美人,在众多老太太和小姑娘中,她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衬得周遭女眷都颜色黯淡起来了。温含章记得万氏的亲弟弟就在她父亲旬大儒门下,许是因着这点姻亲关系,旬氏看着温含章的眼神颇带几分善意,她对着钟涵打趣道:“二弟怕是美晕了,赶紧把喜秤放下啊。”
女眷们都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钟涵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一直紧紧抓着掀盖头的秤杆,温含章有些忍俊不禁,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其中有一个穿着大红暗金薄纱襦裙的妇人,约四十上下,凑趣道:“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新郎官这是打一开始就秤不离手,以后咱们二少爷和二奶奶定能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屋里的女眷都拿着帕子掩口笑了。
钟涵红着耳朵将喜秤放回喜盘中,又拿过一旁备着的合卺酒,眼睛亮亮地看着温含章。温含章被他看得有些窘迫,她侧着身与他对饮,直到此刻,她才有种感觉,她和眼前的男人是要一生一世绑在一起了。
旬氏瞧着眼前一对璧人,心中涌上几分羡慕,脸上却沁出暖暖的笑意:“喝过了合卺酒,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这个做大嫂的,愿你们以后和和美美,相濡以沫。”
温含章笑着对旬氏道了句谢,张氏之前跟她说过,旬氏大家出身,行止端方,不难相处。现在看来的确如是,温含章从小就在美人堆中长大,最是知道美人举手投足总会不自觉带着几分优越,但旬氏一举一动落落大方,优雅天成,一言以概之,有美人的气派,却没有美人的脾性。
让温含章颇有好感的旬氏此时却在听完身旁小丫鬟的小声汇报后,皱起了两弯烟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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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屋里的人都退出去后,春暖和秋思才上来伺候着温含章脱去喜服。
春暖笑着道:“姑爷院子里的人都和气着呢,我们刚才找不着烧热水的地,还是一位嬷嬷指点我们去了小厨房。”春暖是丫鬟出身,对下边人的心事最了解——虽说只是一点小事,但若姑爷对小姐不上心,他们且得等上一阵才能与这边的人相处融洽。
温含章洗过脸后,总算舒了一口气,她道:“你们备好了醒酒汤,我怕待会屋里会出现一个醉鬼。”
秋思正从箱子里拿出一身常服,闻言转身笑嘻嘻:“我们早就备好了醉酒的物件,小姐准备好迎接新郎官没有?”
还没等温含章回话,春暖就满脸通红地唾了她一口:“你这丫头,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她抬眼看了一眼温含章,温含章十分镇定地让春暖打量。笑话,她前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虽然只有理论知识,但也称得上见识渊博好不好。就连昨晚张氏给她科普的那些,都还不如前世小黄文里写的让人辣脸。
几人打打闹闹的,温含章整理完了衣裳首饰,又用过了吃食,也没有理由再留着丫鬟了。春暖帮她带上了门,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屋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大红的喜字、喜庆的红绸都在在显示着今日是她的大好日子,温含章看着桌上儿臂粗细的龙凤喜烛,却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一日,她就从未婚状态切换到了已婚状态?
还没等温含章继续伤春悲秋下去,屋外就传来一阵喧闹:“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醉了,赶紧拿醒酒汤!”扶着钟涵的两个婆子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拍门,钟涵就一把推开了房门,反身利落地上了栓。
温含章的手正放在盛放打赏荷包的圆盘中,愣愣地看着他这一串动作的行云流水,被这厮敏捷的身手晃瞎了眼。钟涵略一思索就知道她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提高声音道:“清明,拿两个红封给嬷嬷们。”
清明唉地应了一声,后头又传来春暖秋思几个的轻笑声,温含章将手淡定地收了回来。
钟涵看着温含章镇定的脸,只觉得心跳地跟奔跑的兔子一样,不知是酒意还是羞意,他脸红了一大片却浑然不知,略微试探着靠近两步,温含章却突然皱了眉。
钟涵这柔情满满的心啊,就随着她眉毛皱起的弧度,突然像被人抓了一把一样。
温含章睁着清亮的眼睛,带着几分嫌弃:“你身上的酒气真熏人。”
他嗅了嗅身上的衣服,笑开了脸:“你等等,我去沐浴,很快就出来了!”
隔间一早就预备着浴盆热水,温含章一开始还担心钟涵醉意上头无法自理,伸了伸脖子往侧间一看,立马就脸红心跳地缩了回来。脑子里一直回放着那线条流畅的年轻躯体,钟涵许是平时注意锻炼,身上竟然还有一些肌肉在。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偷窥的钟涵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