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锦仰起头,憋回眼泪,她紧紧地抱住儿子,低头亲他脑顶:“阿彻,不管你爹是谁,你都是娘的儿子,是娘辛辛苦苦怀了十个月才把你生了下来,是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生病的时候,也是娘日夜不离地守着你,从今往后,你不用管你爹是谁,记得你娘是谁就够了!”
母亲将他抱得那么紧,阿彻有点难受,却舍不得说。
他喜欢被母亲这么抱着,喜欢母亲还喜欢他,从小到大,阿彻最怕的不是闲言碎语,而是怕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因为他太像那个抛弃母亲的小人,母亲就不喜欢他了,不要他。
母亲切实的疼爱,让阿彻渐渐平静了下来,
“娘,他来找你了?”最后抹把眼睛,阿彻抬起头,看着母亲问。
小少年眼睛都哭肿了,苏锦先去打湿一条巾子,然后坐回来,一边帮儿子敷眼睛一边平静地道:“来了,初七那日来的,他向我下跪,跪了两次,求我原谅他,求我嫁给他,要咱们娘仨跟他去享受荣华富贵。”
阿彻湿润的桃花眼里,突然被茫然笼罩。
那个人,居然向母亲下跪了?他终于后悔了,他还想跟母亲在一起,想认自己这个儿子?
阿彻心底某个空空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满了。
满了之后,阿彻又变成了那个少年老成的孩子。
阿彻很慰藉,他并不是一个被生父嫌弃的儿子,但那不代表,他会原谅抛妻弃子的生父。
“娘答应他了?”阿彻看着母亲问。
苏锦摸着儿子的脸庞,轻声反问:“阿彻想娘答应吗?”
阿彻看不透母亲的心思,认真想了想,目光坚定道:“如果娘还喜欢他,他也是真心悔改,那娘带着妹妹嫁过去吧,我会住在宫中,将来有了差事,我再单独赁处宅子住。”
十岁的孩子,既孝顺,又有自己的坚持。
苏锦不禁疑惑,儿子的这股坚持,像谁呢?
抚养阿彻五年的冯实耳根子软,但冯实始终秉持着他的淳善,被乞丐抢了钱,她骂他笨,冯实还傻乎乎地替乞丐开脱,说那乞丐可能是饿疯了或家里有人生病,逼急了才抢钱的。
照拂阿彻五年的萧震浑身都硬,宁可得罪上峰丢了官职也不要委屈自己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让她生出阿彻的沈复,也够坚持的,只不过,沈复坚持的是官场上的权势。
她呢,她最坚持的,就是她的包子铺吧?
苏锦觉得,阿彻并不像他们任何一个人,因为阿彻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好,没有她的粗鄙,没有沈复的虚荣,更没有冯实与萧震的傻气。
苏锦点点儿子的小鼻梁,柔声道:“阿彻这么好,娘怎么可能舍你去就他?况且娘早就不喜欢他了,娘喜欢另一个人。”
阿彻刚要担心母亲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违心不嫁那人,听到后面,阿彻疑道:“娘有喜欢的人了?”他知道母亲早就想改嫁了,也相看了很多人,可惜一个都不曾看上。
苏锦笑着点头,看眼窗外,她低声问儿子:“你觉得侯爷如何?”
阿彻错愕地张开了嘴。
苏锦有点不自在,别别耳边的碎发,她偏头道:“阿彻还记得那年中秋花灯节失火吗?那晚侯爷不顾性命救了娘,娘就喜欢他了,可他说,他不能对不起兄弟,明明也对我有情,却不肯娶我,娘一气之下,才搬出去住了。”
阿彻这才明白,那年母亲为何要搬出萧府,原来改嫁相人只是借口。
侯爷对娘……
阿彻垂下眼帘,努力回忆在凤阳的那些年,却怎么都记不起侯爷与母亲之间有过什么异样。不过,母亲这么美这么好,母亲说侯爷对她有情,阿彻并不会质疑,至于侯爷拒绝母亲的理由,也符合侯爷的脾气。
阿彻眼里的萧震,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正的大英雄,比养父冯实伟岸,比生父沈复正直。
“侯爷心坚似铁,娘对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这次姓沈的来找娘,侯爷怕咱们娘仨被姓沈的欺负,也怕有人看出咱们与姓沈的关系后公开嘲笑咱们,侯爷便提议娶我过门,跟娘做一对儿假夫妻,这样真有人笑我,我也可以用侯夫人的身份压回去。”
阿彻傻了眼,什么叫假夫妻?小少年懂得大学问,却还不通男女情.事。
苏锦是怕阿彻怨恨萧震“抢”了她,所以才解释地这么彻底,见儿子不懂,苏锦咬咬唇,豁出去了道:“真夫妻住在一起,晚上也睡一个被窝,假夫妻就是男女住一个屋,夜里一人一个被窝,谁也不碰谁。侯爷说了,兄弟之妻不可欺,他绝不碰娘。”
阿彻:……
阿彻低下头,既敬佩萧震的大义,又,有点替母亲难过,明明喜欢萧震,萧震却各种推拒。
苏锦叹口气,暂且不想婚后,只问儿子:“这样的话,阿彻同意娘嫁给侯爷吗?”
阿彻当然同意,萧震顶天立地,就算萧震要与母亲做真夫妻,阿彻也同意。如娘所说,她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日子,阿彻怎么忍心母亲孤零零的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至于养父,阿彻不孝地想,反正母亲改嫁谁都是嫁,那不如嫁个最好的男人。
养父那么敬佩侯爷,如果养父在天有灵,也一定会赞同。
阿彻朝母亲点点头。
苏锦松了一大口气,娘俩先后洗把脸,一块儿去了前院。
萧震知道苏锦刚刚是在跟阿彻谈两人的婚事,娘俩一来,他竟谁也不敢看,怕苏锦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