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村子,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血腥越是浓郁,只是,刀兵声却渐行渐远。
赶在路上,风起一颗心都有些发凉:刀兵不见,只有一个可能,分出生死了,难道。。
风起不敢再想象下去。
村子里,广场上,许多尸体就这么任意倒下,生命的消逝,那么的随意。
广场,被马贼围的水泄不通,骑马赤脚的,尽管形态各异,但无一个不是凶狠嗜血,面部狰狞。他们戏谑地看着场中央,似乎在看一群等待被杀戮的牲畜,毫无人性。
在马贼前面,许多百姓,并排跪在血泊中,那些血,有自己的,也有被杀的村民的。在他们身后,都有一个马贼刽子手,执着刀,摁着头,蠢蠢欲动,只待一声令下,就会手起刀落。届时,这无数百姓的血,将染红驿马村。
广场最中央,才是最后一批幸存者。
许多有能力再战的村民,组成防御圈,一层一层,将幸存的老弱妇孺围在中间,保护他们免受伤害。外层的战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亲人,有的悲愤,有的红了双眼,有的杀红了眼,仇视着这帮马贼。
他们那做鬼也不放过的眼神,冰冷,坚毅,决绝,这样的眼神,带着血海仇恨,是可怕,可怖的。
人们用这最后的生命,集体地,殚精竭智,歇斯底里地,学会了仇恨,学会了不共戴天,学会了做鬼也不放过。
一般人若是看到这样的眼神,注定会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它会勾起你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你会毫不怀疑,即使他们死掉,将他们挫骨扬灰,终有一天,复仇的怨灵,也会从黑暗深处爬来,在你无力的挣扎和绝望的嘶吼中,拖入阿鼻地狱,永堕无间。
越是这样的眼神,越激起马贼的嗜血残暴,对于此,他们司空见惯,通常,他们会想出各种变态招数,虐杀这帮诅咒他们的人。
或许,他们的凶残,也是为了平息内心深处升起的恐惧。
马儿嘶鸣,不自在地踏蹄。
中间一匹马上,跨坐着他们的首领,一只眼罩斜斜横在脸上。他是个独眼龙,崭新的伤口,连痂都没有掉。此时的他,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蔑视地看着人群最前面的白苍,挥动马鞭,指着满身鲜血的白苍,扬声道:“小子,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
白苍嘴角血迹未干,即使现在身处绝对下风,也不愿意低下自己的头颅,何况,早已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哼,代价?要说代价,上次你的一只眼睛就是代价。”白苍冷哼,打量了一下马贼头目,转而戏谑道:“这疤留在你的脸上,倒是般配的很。”
白苍戳中了他心中的痛,上次情报有误,导致自己大意,失去了一只眼睛,吃了大亏。这次,他带来了寨子里的高手,提前突袭,就是要血洗村子,手刃白苍,报一剑之仇。
“你,”马贼头目刚要发怒,可是却停住了,看着无惧的白苍,冷笑道:“真是牙尖嘴利的小子,你倒是有种,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有种到什么时候?我会让你乖乖过来给我砍!”
说完,头目一挥手,做出一个斩的姿势,最前面一排的刽子手得令,立即扬刀,只听“咔嚓”一声,“噗”,鲜血喷溅,无数人头落地。
失去头颅的身子,血溅三丈,然后无力地倒下。
人群里一阵骚动,见此情景,有人悲痛叫着,有人睚眦欲裂,想要冲上去拼命,可被同伴拦下。
最前面的白苍,鞋子都被打湿,那是村民的血沾染的。眼前的一幕幕,让他面色冰冷,双目赤红,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
这里是养了他十几年的地方,母亲去世后,如果没有村民,自己和妹妹早就被野狼吃了。现在,他们却一个个倒在自己的面前,只能看着他们无助的呻吟,任由他们的鲜血浸透自己的衣鞋,浸透自己的心。
看着广场上许多尸体,还有身后的幸存者,他不愿再见杀戮。
马贼头目正欲再次挥手,再斩一批村民时,白苍站了出来,“住手!”
“怎么?”
白苍压低声音,不甘心地怒吼道:“我们输了,别再滥杀无辜了。。”
“呵呵,然后呢?”
“我们接受你的条件,每个月缴纳月供给你们,别再杀人了。”
“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
“杀了你。”马贼头目咬牙切齿,想到白苍一剑挑了他的眼,脸上的伤还在疼痛,他恨不得生撕了他。
“好,可以,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再抵抗的必要,负隅顽抗,只会让所有人死光,这不是白苍要的。
“哥,不要。”白玲珑含着泪,跑过来拉着白苍,今天的变故,让白玲珑几欲崩溃,她不能再失去相依为命的哥哥。
“白苍,别去,他不会放过你的。”刘和满身鲜血,刀伤几处,白肉翻卷。
白玲珑拽住哥哥,含泪道:“哥哥,你不能去,不能没有你。。”
“傻丫头,如果我死了,能够换来整个村子,我觉得值。”白苍想了想,看着妹妹,认真说着,“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爹娘和众多人愿意追随青人大人战死到最后,即使青人大人生死不明,娘亲还要去战到最后。”
“现在,我明白了,人,是有信仰的。”白苍说得很坚定,尽管舍不得,尽管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似乎不可能了,强大如青人大人,最后还是生死不明,自己又能够去争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