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桌上的蜜汁烤鸭,口水直往喉头咽。
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此刻她腹中饥饿得如火在烧 。
在这个强权王国,没有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施舍残羹剩菜,就连人口贩子也懒得搭理她这浑身脏兮兮、卖不到好价钱的乞儿。像她这样一个弃儿,想要活下来,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
去年冬天,一场大风雪连刮了七天七夜,许多街头流浪儿冻死在路边,小小身躯青白得像根冰条,她亲眼看见的,却没多少时间去感伤。
因为当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没半件可以御寒的衣物,瑟缩的躲在茅草堆中发抖,一连好几个夜晚咬着苍白的下唇,不断地念着:
“老子不会死的、老子不会死的……”
她一直相信,自己不会如此轻易死去。
而这十足的自信,潜藏在吊儿郎当的外表下,那天生强韧蛮狠的性格,仿佛她小小的心中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很旺、很倔强。
然而,光有自信是不足以在街头生存的。乞儿偷东西时常失手,被逮到后往往会被狠打一顿,但是她从未失手过。不是因为她手脚灵活、反应迅速,而是她懂得找个疏于防范的地方、锁定容易下手的目标,懂得预留逃跑的后路。
事实上,这一连串“拿了就跑”的直觉式思考并不是她独创的,而是每名街头乞儿必备的生存伎俩;然而,没有人想得比她更周全、更有效率。
她今天挑了下手的地方叫——风雪烟雨楼。
此地是西陵国边最负盛名的酒楼,往来的旅客都是有钱、有权的人士,不是富商巨贾,就是高官武将,只见满目红绿锦衣、马靴银鞋,人人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所以,谁也没去留意墙边躲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煤灰的小女孩;她灰白的小脸和纤细的手脚,站在灰白的墙边,就如隐了身般。
望着桌上肥嫩的烤鸭,她馋得吞了一下口水;手不自觉地往干瘪的肚子摸摸。
“唉,先皇驾崩之后,领国莫不虎视眈眈,新帝年纪尚幼,真是令人忧心哪!”一名白胡子老头叹道。
“现下老臣凋零,新人不济,正是咱们西陵国最虚弱的时候,不知何人能一肩担起国事?唉,吾国前途堪忧啊!”
酒楼内众人的谈话声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什么皇帝归天、改朝换代她全没听进耳里,此刻她心里只有那油亮肥嫩的蜜汁烤鸭。
“咱这回远道运来的丝绢,大赚了一笔……”在她前方十尺的客桌,一名肥胖的中年人口沫横飞,肥短的手指得意的比划着,桌上的蜜汁烤鸭闪着诱人的油光。
靶子出现,可惜人太多。
她东瞧瞧、西望望,正在踌躇之际,忽然瞥见一条癞皮狗从旁边经过,她那永远迅捷的脑子灵光一闪,马上有了主意。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一把掐住了狗尾巴,用力一扯。
那癞皮狗吃痛,呜的叫了一声,如她所算计的,直往前言的中年人身上冲去。
只听见那人不住的叫:“哪里来的野狗,去、去!”手乱挥舞,两旁的客人见状也纷纷围过来帮忙,登时乱成一团。
她趁乱钻了进去,摸到桌边,眼尖手快的一把抓住了烤鸭,转身就走。
未料,小贼王也有失手的时候,突然衣领一紧,脚下踏空,竟让人抓个正着,将身子提了起来。
“好狡猾的小女娃,居然懂得声东击西之计。”温雅的男声笑道。
她抬头,将快手擒住她的男子长相收入眼底。
只见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剑眉星目,风神清秀,俊雅翩翩,乍看之下是名不懂武艺、斯文尔雅的贵公子。
然而,他年纪虽轻,全身上下却自有一股雍容庄重的气派,衣袍轻挥之处,看似秀雅温文,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身上的淡紫衣袍看来朴素,却是上等质料,如不是很细心之人,不会发觉袍袖口走绣了一圈龙形银纹。
他唇边漾着温文笑意,令酒楼中的女客莫不投以爱慕的眼光,但野性直觉的她,却毫无遗漏的捕捉到他犀锐的眼神。
就像隐藏在美丽绸缎下的小刀。她心中突然闪过此一念头。
就是那双犀锐冷然的眼眸,将原本看似好脾气的美男子变为深不可测,小女孩永远也猜不透他心事的深沉男人。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名是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腰间插了把大刀,神情庄重,一看即知武功不弱;另一则是名白面儒生,手中摺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一双灵动的眼正上下打量着她。
“臭鸭蛋、死鸡蛋!赶快放老子下来!”她生平首次失手,不由得慌乱的在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