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琴紧跑几步,方能赶上苏琬清的步伐。她心里焦急的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眼看着就要到了月华门,她横下一条心,挡在了苏琬清面前,“小主,您不能去求皇上啊!”
苏琬清剜了她一眼,“闪开!”
“小主,您应该知道皇上宠爱您却并不意味着能包容所有事。皇上能给您宠爱,也能收回宠爱!”
苏琬清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微微勾唇,“我知道。”
画琴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摸不着头脑了,只能半信半疑地让开路,眼看着她匆匆跨过月华门。
皇帝没有拒见苏琬清,让李容贵带她到了勤政殿。苏琬清踏进西梢间时,皇帝正背手站在菱窗旁眺望远处,檐角一串铜铃细碎哗啦,御前的太监宫女都屏息侍立,旁若无人。
站在隔断处的宫女卷了五彩络子帘,苏琬清踏进去请安,“嫔妾见过皇上。”
皇帝一动未动,目光不移层层白玉石栏上的游龙浮雕,沉声道,“元氏降为八品选侍,禁足两月。你既知晓了,可以退下了。”
苏琬清站直身子,慢慢踱步过去,“嫔妾不是为元姐姐而来。”
皇帝转身来看她,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探究,“那是为何而来?”
“嫔妾为自己而来”,她目光灼灼,闪着坚定的色彩,“嫔妾不敢冒犯皇上,只是嫔妾心中有和元姐姐一样的思虑。虽说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不容嫔妾置喙,但嫔妾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皇帝沉声不语,面色暗沉,几乎就是雷霆震怒的前兆。苏琬清毫无畏惧,继续道,“嫔妾和宫中众多姐妹一样,把身子和心都交给了皇上。看到元姐姐那般,嫔妾才知道与其存着希冀,倒不如早日死了心。”
皇帝转动拇指上的玉色扳指,紧攒着眉对御前宫人挥手道,“都退下,无朕召唤不许进来!”。
宫女和太监们纷纷哈腰退出,霎时殿中是一片瘆人的死寂。过了半晌,方才听到皇帝低声道,“朕心悦一人,后位与子嗣只为她保留,世间再无可与之比肩者。”
苏琬清却并不相信,进宫几个月来与皇帝的接触,已经让她无比确信他是一个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男人,能装出这副痴情的模样不愧是大夏皇帝。
她红了眼眶,哽着嗓子点点头,蹲身行礼道,“谢皇上,嫔妾知道了,嫔妾告退。”
她向后退了几步,掩面正要离去,却被皇帝拉了个满怀。皇帝见她眼中似有泪水打转,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只抬手轻轻抚弄她的眼角,“朕话还没说完呢,那女子只是朕的一腔梦想,她如今也生死未知,朕其实很不愿意去挂念她。倒是琬琬,朕让你伤心了,朕心里是有你的。”
苏琬清忍不住落泪,“可是嫔妾却不是皇上心里最深的那个人,皇上也不会容许嫔妾为您孕育子嗣,嫔妾总是要在这红墙中孤寂终生的了。”
“瞎说什么!”皇帝不悦斥道,一面又紧接着安抚她,“琬琬在朕心中的分量已经愈来愈重了,不许说那样的话。”
他想起近日太后又为恪侯的官职施压,于是道,“过几日,朕便颁旨,撤去避子汤。朕已然近而立之年,也该为江山社稷绵延子嗣了。”
苏琬清大为惊讶,没想到皇帝这么容易便松口了,不禁喜上眉梢,她可以不生孩子,却不能不要孩子。宇文彻低头看出了她眼眸中藏不住的笑意,刮了刮她的鼻尖道,“朕今夜多努力,定让琬琬得偿所愿。”
苏琬清娇嗔捶了捶他的胸膛,脸上飞起可疑的彩云,囔道,“嫔妾怕是不成呢,今儿早晨不巧来了小日子。”
皇帝颇有些失意,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让她孕育子嗣了,她这几天却不挂牌,他只有强迫她多陪自己一会儿了。
听着殿内传来了帝妃的欢声笑语,外面侍立的一众宫人都畅快地松了口气。李容贵止不住对画琴咂嘴道,“皇上耷拉着脸有些天了,嘉小主一来劝说几句,便龙颜大悦了,了不得,了不得。”
画琴瞥了眼不远处的御前近侍,低声问李容贵,“总管可知皇上到底为何事忧心?”
李容贵有意谄媚嘉芳仪,故而可着劲儿和画琴套近乎,说话跟倒豆子一般,“说到底还是为子嗣,皇上不想要子嗣,可太后偏偏催着。”
“皇上为什么不想要子嗣?按理说天家最讲究开枝散叶才是啊。”
李容贵跟她一样的疑问,故而怎么揣测圣意也想不出个由头来。他只道,“皇上跟太后有约定,皇上给恪侯一世荣华富贵,而太后则不管后宫子嗣。如今太后和皇上翻了脸,依我看,皇上怕是要准许孕育子嗣了。”
画琴为自己的发现惊喜不已,用胳膊肘撞了撞李容贵,“话说恪侯不是南楚旧人么,怎么老佛爷这样高看他。”
李容贵惊恐地朝四周瞅了瞅,将她拽到犄角旮旯才低声道,“全因了恪侯那张脸,他长的像太后的小儿子,康密太子。姑娘可能不知道,太后虽生了皇上,却没有抚养,故而皇上不亲。康密太子是太后亲自带大的,颇得先皇和太后喜爱,都说他十四岁那年就要被立为太子,结果没福分薨了。恰巧那年皇上在军营中立了功,先皇高看几眼,便册为皇储了。”
“竟是这么一回事儿!”画琴感慨道,“所以太后就格外高看恪侯?”
“可不是么…”他刚应一句,便见勤政殿大门被推开了,皇帝牵着嘉芳仪走了出来,故而忙不迭地奔过去行礼,“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