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看不到天光,自己在心里计算时辰,觉得差不多过了一天,就尽量做个自己能认清的记号。以她现在被捆得象个毛虫一样的姿势来说,真是难为她了。
这条锁链真是太逆天太变态了,秋秋身形变大它也跟着大了一圈儿,秋秋运功令身形缩水回原来的样子它也紧贴着肉跟着缩了回来,总之是你强它也强,你退它也退。想要摆脱它,俩字儿,没门。
秋秋画到第三道线的时候,才终于有人起她来。
事过境迁,抓秋秋的时候一群人,来放她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看起来也只是主峰的二三流弟子,对她很漫不经心,把她领出来之后解开锁链,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看,只丢下一句:“山上还有魔物,你自己当心点儿,最好别落单。”
最好别落单?
秋秋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关心她的死活就不会现在把她给撇下了。
她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一切自如,没落下什么不可挽救的残疾,才慢慢走下主峰。
现在她只能回莲花峰去,无论如何那里是她现在可以落脚的地方。
一路上遇到了几拨弟子,无一例外全是成群结队的,最少也是四五个人一起,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过来,个个对她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看来这个妖魔已经把离水剑派搅和得天下大乱了,弟子们之间已经没了基本的同门之情,互相猜疑提防。再杀不了它,只怕这乱子还得进一步升级。秋秋想,要是它是那个妖魔,绝不会放过这样混水摸鱼的好机会,还不趁着这空档抓紧时间损敌肥己?
秋秋拢了拢领口,飞雪连天,她一人独行。
其实她身上并不觉得寒冷。
那冷来自心底。
到了莲花峰情形也一样,那些弟子们大概很不乐意在这样大雪漫天遮蔽了视线的天气里出来巡查找什么魔物,他们更想躲在屋里头,这样更安全。
和主峰弟子不一样的是,他们看向秋秋的目光里除了防备警惕,还多了一重深深的憎恶。
秋秋没费什么力气就想到了他们会憎恶她的原因。
为什么被附身的人是静菲而不是她呢?如果是她,他们的小师妹静菲大概就不会死了,而且莲花峰也不会因为出了被魔物附身的弟子而被抹黑。
而且,静菲还是被她不依不饶的给揪出来的。
这些人大概不会去想,如果静菲没给揪出来,还会有更多的弟子被挖心而死。
人们总是这样的,只选择性的记住自己想记住的。
秋秋远远就看到了大敞着的院门,屋子里不出意料被翻得一片狼藉,原来摆在架子上的瓷瓶泥人都扔在地上打得粉碎,几本消遣看的书被扯得七零八落散落在上,上面还有凌乱的脚印。更多的东西不见了踪影,也许在她被带走之后,都做为魔物的“证据”被搜罗走了吧。
秋秋无力的坐下来,被拿走的东西她并不太关心,连她自己都属于被“拿”走,然后又发还的罪人。
那个魔物没有形体,只有一个不易辨识的影子。在这种能见度很低的天气里头,落单的弟子真象一道可口的小点心一样,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秋秋懒得收拾东西,她现在还不如被关在主峰的石牢里头呢,起码那里她出不来,魔物也不可能进去。现在她是自由了,可是魔物也可以自由的找上她了。
大白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秋秋一回头,大白就朝她扑了过来,秋秋只来及张开手,把它给抱了个满怀。
大白不安的用头蹭着秋秋的下巴,它的两只大耳朵上面长着细细的茸毛,秋秋忍不住把脸贴在它的大耳光上面,那种暖茸茸的感觉总算让她心里头舒服了一点儿。
灵宠与主人有一定的心灵相通,她在受罪的时候,大白二白肯定也不好受。
“不知道那魔物会不会吃兔子心……”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虽然没听说那挖心魔丧心病狂到连兔子心都不放过,可是魔物岂能用常理揣度?哪怕不利己,能损人的事儿魔物肯定愿意顺手来一发。
“这儿太危险。”秋秋抱着大白站起来,不再犹豫了。
如果她厚着脸皮凑过去,也许莲花峰或是主峰的人会不好意思把她打出来,勉强给她一个容身的位置。可是大白二白怎么办呢?还有它们那些小兔崽子们呢?
最安全的办法是装进乾坤袋里,可大白二白是灵宠能装进去,小兔子们不行。
秋秋抱着大白出了门,正打算再去钻一次兔子洞,就在她迈过门坎的那短短的一瞬间,秋秋忽然抬起头。
院门大敞,似乎有一阵疾风从院门前卷过。
秋秋已经筑基——就算是没筑基之前,习过离水心法她也不怕冷。可是刚才那阵风却让她觉得一阵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
“难道是魔物?”
她不知道遇到魔物是什么感觉,以前又没人告诉过她。
不过再等了等,又没有什么异状了。
大概不是。不然的话,她一个落单的小弟子,魔物焉有放过她的道理?
秋秋抱着大白,弯着腰钻进了兔子洞里。
这回她又发现了把身形缩回来保持原样不变的好处。
要是长高了,钻起兔子洞来可就没这么麻利了。
二白蹦蹦跶跶的迎出来,它后面跟着一群毛茸茸的小毛球。冬天它们齐齐换了一身儿的白毛,看起来十分整齐,象是一地滚动的雪球一样。
秋秋在这一刻充分体会到了大白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