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有点意外。
其实她刚才站在礁石上头就是望着那天她回来的方向。
那个女子送她回来,灵禽就是在这里落地的。秋秋刚才从这里张望,虽然知道看不见遥远的那栋孤悬在海面上的木屋。
但是她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个地方。
为什么会有那样孤零零的一座房子呢?四周没有路也没有梯子,也没有舟船。什么人想要住在那样的地方?
好象……一种自我封闭和放逐。
本能的,秋秋感觉到面前两个人都不是会住在那座房子里的人。
那个女子也看到了秋秋,她的神情冷淡,目光只在秋秋身上稍一停顿,就转移到那两个人的身上。倒是那个男子的目光在秋秋身上多停留了一刻,在他眼中秋秋并没有看到旁人对紫玉阁弟子一贯的轻视,这人的目光很温和。和秋秋的目光相触时,还有礼的微微颔首为礼。
刘柏和后来的那个男子已经拔剑相向,活象两只暴躁的小公鸡,翎毛倒竖,尾巴翘得高高的,仿佛吃了什么兴奋剂一样。
秋秋也从他们的争吵中听出来了,合着这两人今天不是头回见面,似乎前两天就无意中结下了仇怨,今天正好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话没说上几句,就热火朝天的斗在了一处。
秋秋十分无语。
不过这两人斗起来,倒是她脱身的好机会。
九峰的两个人站在那里旁观,那个女子说:“这有什么好看?”
“哪,你看,这同安长老的剑法同出一脉,尤其是花开并蒂这一式。看出来了吗?”
秋秋安安静静的退到一旁不去打扰他们。
她只想等他们看完了,上前去亲口道一声谢。
不想那个穿褚石色长袍的男子却向她走了过来。
“姑娘有礼。”
秋秋连忙还礼:“不敢。”
“不敢请问姑娘芳名?”
这人说的话和刚才搭讪的那个刘柏如出一辙,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个刘柏的样子让秋秋觉得猥琐,而这个人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我叫宿秋。”
那人怔了一下:“宿秋?秋天的那个秋?”
“正是。”秋秋把握住机会道谢:“前些天承蒙这位前辈援手,我才能从七洞双煞手中保住一条命,救命之恩……”
没等秋秋说完,那个女子就毫不客气的截断了她的话:“救你的不是我们,你不用向我们道谢。”
她的语气生硬中带着几分凌厉,秋秋怔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
她能看出来。这姑娘对她没好感——
说没好感都是客气的,对方根本就是对她很反感,甚至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忌惮。
她的反感中,秋秋可以理解。
可是秋秋想不出来,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有什么值得对方忌惮的地方?
这太奇怪了。
那个男子的态度却愈发温和:“原来前些天的那个姑娘就是你。”顿了一下,他又补上一句:“出手惩治七洞双煞的确实不是我们。姑娘的道谢。我们不敢应承。金真人提起过这件事,不过是区区小事,姑娘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秋秋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尴尬。对方也许会觉得她并不是真心的道谢,而是借故想攀关系,或许会有更进一步的图谋。
这怪不得旁人,秋秋的同门们都是这么做的。这些天岛上处处可见她们的身影,香风笑语,眼波含情。
要不是因为这个,刚才那个刘柏也不至于对她这样尊重。
九峰的这一对男女。女的冷漠,男的温和,但是话中的意思同样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秋秋真心诚意的行了一个礼。
“若是二位方便的话,请向那位恩人转致我的感激之意。”
秋秋知趣的没有留在对方面前碍眼。
她已经转身走出了一段路,身后忽然传来刚才那男子的声音:“宿秋姑娘,还请留步。”
秋秋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前辈有什么吩咐?”
“不敢当,我不过虚长姑娘几岁,你称我一声师兄也就是了。我想问……姑娘你……”
这人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什么又踌躇起来。
那女子从他身后走了过来,有些不悦的说:“快走吧,还有要事得办呢。”
那个男子有些歉然的向秋秋一笑:“是我唐突了,姑娘不要见怪。”他手掌一翻,掌心有一枚小小的浅碧色道符:“这枚符赠予姑娘,若是姑娘将来有闲暇来九峰一游,又或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以持此符来寻我。”
秋秋一怔,那人已经把符轻轻放到了她手中。
这枚符上灵气蕴蕴,上面刻镂的花纹繁复古朴,这样小巧的东西,掂在掌心里却沉甸甸的颇有份量。
从头至尾秋秋都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赠她这样一枚看起来颇为重要的信物。
晚上她睡不着,把符又取出来,借着月光细细的打量。
远处传来隐约的海涛起伏声。
她总觉得,她好象曾经见过这个人。
见过今天赠她道符的这个人。
可是她分明是不认得他的。
人们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然后会笑着说,兴许是上辈子见过吧。
但秋秋可以确定,她上辈子也没见过这个人的。
这种说不出来的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秋秋拎着绳结,那枚道符悬在眼前慢慢的悠然的打转。
风云会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