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袁长老再打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格外小心。
石门缓缓分开,这间石室摆着一张矮榻,有个岁大的小僮躺在上头,沉睡不醒。
“他进了剑阁,被剑气所伤。”袁长老说:“伤势不算轻,这孩子居然闯进了最后一重殿阁里。”
拾儿看了袁长老一眼。
“等他醒了,马上禀告我。”
袁长老应了一声。
拾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进剑阁去做什么呢?
秋秋觉得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醒来时梦里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青色的帐子,天已经亮了,帐子的一角被阳光照着,帐子里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都给映得暖融融的,象是还沉浸在一个没有醒来的梦里。
秋秋抬起手挡住正照在脸上的阳光。
太耀眼了。
她就是因为这光照在眼睛上,忍无可忍才醒来的吧?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慢慢适应了光亮。秋秋看着自己迎着阳光的手指,指隙间被阳光映成了半透明的红彤彤的颜色。
她仿佛可以听见血在脉管中流淌的声音,这种声音安详而富于规律。
她的手指慢慢分开,再合拢,阳光被手指剪裁成一段段的。
这么幼稚的游戏她居然玩得不亦乐乎。
火儿从如意环里钻了出来,它在秋秋脸上蹭了一阵,在枕头边盘成一圈儿,一人一龙就这么赖床晒太阳。
直到阳光把一个人的影子投在帐子上头。
他的指尖沿着帐子的边缘轻轻抚过,帐子被撩开了一条缝。
秋秋还没有彻底清醒,她盯着那张沐浴在光华中的脸庞定定的看着。嘴角露出个带着傻气的笑。
拾儿轻声问:“醒了?”
“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他坐在榻边,秋秋懒洋洋的,身上没有力气,也不想起身,握着他一只手,指尖在他掌心慢慢的划着圈。
时间慢慢的流逝过去,帐子上的日影也在渐移。
秋秋一点一点想起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她心里的疑惑一点都不比拾儿少。
“第七峰……第七峰的传承,是与时间有关吗?”
不等拾儿回答,她慢慢的说:“第一次看到第七峰的时候,是在水滴的倒映中。那时候是严寒隆冬。大雪纷飞,可是第七峰却是一片青翠,象是盛夏时节。我开始想,第七峰是被玄妙的阵法隐藏起来的,就象我们找到火儿的秘境一样。那里也没有季节的变化。”
“可是经过昨晚,我想……也许不是那样。第七峰不是被阵法隐藏的。它是被时间藏起来的。它不属于九峰的现在时间。它也许存在于许多年前,也可能在漫长的许久之后。”
秋秋回想着昨天夜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刻,她同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有一股她自己都不了解的力量存在于她的身体里。
秋秋的手轻轻按在胸口。
未知的一切让她忍不住觉得惶恐。
拾儿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昨天晚上力竭虚脱了。无论这是不是第七峰的传承,都太过危险了,不是你现在的身体能够承担的。”
可是这让他摆脱了危险。
秋秋一点儿都不后悔。
即使再来一次,这次有考虑思量的余地。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如果她没有这种能力,那说不定就要面对他受伤,甚至是彻底失去他的后果了。
秋秋小声说:“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拾儿点头。
秋秋往里挪了一些,拾儿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这下火儿可不怎么乐意了。它只能再往边上挪挪,跟这一对不靠谱的主人一起犯懒。
帐子里和外面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空旷冷清,充满危险与无奈。
但帐子里就象一个密闭的、安全的,只属于他们俩的小小的安乐窝。
秋秋枕住他的肩膀,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秋秋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话。
她没有成仙悟道的野心,她只想和他一起,就象现在这样待在一起,长长久久的,没有风雨,不再分离。
可是这一刻的平静注定是短暂的,还有大堆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秋秋还要去玉霞真人那里,拾儿更是忙得分身乏术。
这会儿难得的安谧,就象书里说的那样,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个偷字,用得真传神。
可不是从忙里偷来的闲暇么?正因为是偷来的,所以格外宝贵。因为知道它短暂,所以在这一刻偷偷的躲起来尽情享受。
很快乐,象偷吃油的老鼠一样快乐。
“对了,昨天我昏过了,那右边那间屋里关的人,你见了吗?”
“见到了。”
“也是……很危险的人吗?”
火儿悉悉簌簌的从薄被上爬过,赖在秋秋肩膀上不走了。
拾儿看了它一眼,回答说:“他闯进了剑阁。”
秋秋有些紧张:“有没有丢失或是损坏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剑阁里没有多少东西,倒是有不少画像。历代的峰主、掌峰,如果有画像或是别的东西留下,都会放在剑阁里。”
秋秋明白了,这些东西意义很重要,但是这是对九峰的人来说,那代表着九峰的历史和先辈们留下的痕迹。可是对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那他闯进去做了什么呢?”
“这个得等他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