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傲寒身形一滞,转身道:“小爷好得很,不劳你挂心,哪儿来会哪儿去,有吃有喝还有人一起耍钱,没看这正玩骰子么?”
“季傲寒,你看不起我,从来都看不起。每次出远门你都不敢跟我告别,每次遇到事情你都把我推得远远的,你以为假装不认识我,我就能滚回黄溪县过安生日子了吗?”叶樱一掌拍在铁门上:“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要是死在了这里,这辈子我都不会安生!”
她将话压得很低,却掷地有声,仿佛一颗骰子落进陶罐,清脆悦耳,激动人心,回荡在幽闭的金水城大牢里,一直到她转身离开,都没有人说话。
季傲寒僵硬的脊背挺直,伸手去开那骰子筒:“哈哈,谁说我耍赖,四个六,混江龙!”众人皆去看那骰子,只有季傲寒知道,这声笑来自他胸腔内的震动,牵动了伤口也不管不顾。 过了半晌,季傲寒突然开口道:“刀疤。”
一直杵在那没走的狱头听见他叫自己,沉默片刻应了声:“季老大。”
刀疤早年也是黄溪县的小混混,只不过一早就从黄溪县的一帮子地痞里脱身,还在金水城混了个狱头当,可以说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他也没想到,前两日官兵送到牢里来的,是位故人。
记着往日的情谊,刀疤帮季傲寒上了药,可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想让他私自放人出去,想都不要想。
“你说你犯什么傻要替我治伤,让我躺着等死不是更好?”季傲寒将手里的骰子抛起又接住,摸了摸右肩离胸口很近的伤口:“刀疤,再等三日,你拦不住我的。” 刀疤嗯了一声:
“你要是跑了,我们牢里的兄弟都得玩完。我拦不住你,所以我救你。我救了你,你就不会逃,因为你是季老大。”言下之意,季傲寒绝不会落井下石,恩将仇报。
季傲寒笑了:“嗯,我不从你的地盘跑路。”
“不从大牢里逃,就只能在去法场的路上……届时有官兵押送,你没有胜算。”刀疤握紧手里的刀,不知是担心季傲寒的安危,还是害怕他反悔。
……
再说叶樱前脚出了家门,叶楠和叶榕两个后脚就跟了过来。然而叶楠也没算着,他姐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坐上马车那叫一个一骑绝尘,留下他们跟在后头吃灰,生生落后了大半天才赶到,只是哪里还有叶樱的身影?
好在叶楠深知自家姐姐的脑回路,这不,一进了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赶紧到府衙大牢外边蹲着。谁知自家姐姐没蹲到,却在巷子口的转角处,碰上了黄天师一行人。
叶楠挪了过去,指了指府衙大牢:“你们……也等人啊?犯了什么事儿啊?”
蹲在墙角的黄天师,没穿那一身黄衣道袍,哪里还有半分仙风道骨,就一胡子拉碴的糟老头子:“你是?哎,我认出来了,你姐呢?你也蹲这儿等人啊?不会是等你姐吧……”
叶楠点了点头。
黄天师又道:“哎哟,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就知道那黄毛丫头是个刺头,不叫人省心,可在黄溪县作天作地,咋犯到金水城来了啊?”
叶楠斜睨黄天师一眼:“你这天师的称号,是骗人的吧?”
黄天师有些窘,老脸微红:“你还是太嫩了点,你姐头一回见着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吧。”
正说着,一道阴影挡住了交头接耳的两个人,抬头一看正是叶樱,只听她道:“黄天师?缘分啊!”
黄天师被她这一个突如其来的“缘分”吓得脖颈子往后缩了缩,总觉得没好事。
却说黄天师之所以蹲角落,实在是因为,他的一个徒弟出了师,头一回开法坛做道场太紧张,漏了馅儿,还将一盆狗血浇得人家主人满脸都是,结果被告上了衙门,抓进了大牢。别人说了,得三百两银子才善罢甘休。可这么多钱,黄天师几个跑江湖的,赶上战乱都穷得卖裤子,哪里拿得出来。说到这,黄天师简直老泪纵横。
“原先我还想着花钱找个假天师来演一出戏,突然发觉没人比你更合适……这么着,救你徒弟出来的钱我来出,你呢,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要玩个大的。”叶樱拍了拍黄天师的肩膀。
“你出?你哪里的银子?认了干爹?做了那许少爷的童养媳?”黄天师心道,这丫头片子一开始连饭都吃不上,看着烧鸡眼睛就放绿光,咋突然这么阔气了呢?
“另外再加一百两算你和几位师兄的辛苦费。”叶樱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就不能想她丁点好?
“丫头,咱做道场也讲个心安理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