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他反而平静起来:“六姨娘,黄天在上,都看着呢,你莫要做得太绝。今儿个这差事,咱们法坛不接了。”原本给人开坛做法,有一条就是不问别人的家事,这是江湖规矩。他不过是个跑江湖的,凡事冷眼旁观惯了,可如今说出这一番话,心中竟有些年少时的热血,找回了逝去的青春。
黄天师的八名弟子都和叶樱相熟,早就气得牙痒痒,可碍于师父没有表态,不敢擅自开口。现在一听师父撂挑子不干,都干净利落开始收拾东西,抬鼓撤案从叶樱跟前走过,挡住了赵月娥的视线,隐隐有维护之势。
叶樱突然觉得,她这一波不亏。
收拾好东西黄天师也没走,叶樱是他带来的,总不能就把她扔在这不管,正和赵月娥对峙,就进来一个朱红锦衣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群家丁打手,只听他道:“黄天师,这是要走?”正是赵家现在的当家主子赵明辉。
黄天师面上一沉,只怕这下谁都走不了了!都说赵明辉是个讲理的人 ,没错,但他讲的都是对自己有好处的理。
“赵老板,本天师法力微小,镇不住赵家这高门大户,您另请高明吧!”黄天师想想丰厚的香油钱,暗自咬咬牙,他登时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年少的热血能当饭吃吗?逝去的青春能当钱使吗?
赵明辉眯眼道:“我爹还在灵堂躺着呢,你们就要撤案走人,这不是打我赵家的脸吗?”说着身后的家丁拎着木棍就围了起来。
这是要打架了?黄天师将手里的浮尘一抖,摆了个招架的姿势。
赵明辉冷冷看了赵月娥一眼,吓得她一个哆嗦。赵月娥心中明白,他根本就不是看着兄妹之情替自己出头,只不过是好面子,即便是赵家的一条狗跟人起了争执,赵明辉也会护着。
“要么把玉蝉交出来,要么你卖身做我赵家的奴婢。”赵明辉给了叶樱两个选择。
叶樱很安静,玉蝉交不出,奴婢更不可能做,左右是这些人仗势欺人,现如今也只有“狐假虎威”这一茬了,反正信口开河惯了,也不多这一次,叶樱索性大声道:“要我卖身做你赵家的奴婢,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你……你是谁的人都没用。”赵明辉冷笑,十分轻蔑的扫了她一眼,若她真有什么背景,还会来做这等卖哭的活计?
“我是……”叶樱还不待开口,就听见外面一阵响动,两个家丁被甩出人群摔倒在地痛嚎不止,一息之间赵家打手围成的圈就破了一个缺口。
“赵老板,你们要她做你赵家的奴婢,这不是打季某的脸吗?”季傲寒拖着他的雁翎刀,缓缓从那缺口走来,拎着木棍的打手一时都不敢上前拦截。
果然是他。
被赵月娥诋毁的时候,叶樱反唇相讥,被要求脱衣服搜身的时候,她用刀反击,可如今,叶樱莫名鼻子一酸,她这才发现,原来她握刀的手,一直是抖的。
“哦?她是县太爷看上的人?”赵明辉皱了眉头,
季傲寒沉声道:“不是。”
赵明辉抚了抚额笑了,如果是县太爷看上的人,他的确惹不起,但如果不是,他就没什么可顾忌的:“哦,竟然不是……那是季爷的人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不过是县太爷养的一条狗而已。”
反正你,不过是县太爷养的一条狗而已。
叶樱猛然抬头看着季傲寒,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因为她发现季傲寒笑了。她从未见他笑得这么灿烂过,恍如一夜春风来,万千花树怒放,只是叶樱竟觉得寒冷刺骨。
季傲寒收住笑,盯着赵明辉一字一句道:“等玉蝉找到了,我让你知道有没有关系。”
黄天师稳住身形,出了一身冷汗,好久没有摆过这个招架的姿势,他差点撑不住!擦了擦汗,他心中暗自感叹道,年轻人的世界真是大起大落!
这时候,季傲寒的一个跟班跑了过来,手里拽着赵月娥的宝贝儿子许满仓,吓得赵月娥心肝儿猛颤:“快放开我儿!”
“娘!”许满仓被人拽着,衣领卡着脖子透不过气来,他哪里遭过这种罪,登时要哭出来,伸着手要娘。他挥舞着白胖的手,上面缠着一根黄线,黄线上系着一只玉蝉,正在空中打着旋儿,赵月娥宛如被雷劈。
许满仓这才一眼看到了叶樱,笑着跟她打招呼。
叶樱只觉头昏脑涨,笑不出来。真真是,好玩得很。
她气得要哭,突然听到“咔嚓”一声,伴随着赵明辉的哀嚎,只见他翻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