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忘记呢?
卫珩颔首不语,心中暗笑秦婉莫非将他当做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从未对柳姨提过这样多的事,即便是柳姨,也只知道自己喜欢吃一些东西,但若说知道这样齐全,也是不可能的。念及此,他深深的看向了秦婉。
迎上了他的目光,秦婉十分坦然:“我是真心待你好的,是不是?”
“是。”想也不想,卫珩颔首。秦婉自然是真心待他好的,从第一次相见就亲自为他烹茶,而后的一系列事,他都知道秦婉是切切实实待他好,这份好,并没有掺杂任何私心。
“既然我是真心待你好,那么我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又有什么要紧?”秦婉含笑反问,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总有法子知道的。”
她灵动的样子落入卫珩眼底,他脸上立时起了一层灼热,沉默的点头。
“快吃吧,我同你说说话。”秦婉含笑说道,“我昨儿个同你说的话,已然妥了。下月初一到时候,卫公子只需和我去荷香园一趟,如此就好。不过,我只引荐,旁的事,可就再不管。”
“荷香园?”将三个字细细品味一番,“郑太傅的荷香园?”
“是。”秦婉半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郑太傅乃是泰斗,若有此人指点,卫公子必然进益神速。”
卫珩抿出一个笑容来,旋即自嘲:“素闻郑太傅有三不收,非世家子不收、无天资者不收、看不顺眼者不收。”
“卫公子不是世家子么?”秦婉反问道,即便卫家没落了,但没落世家,只要没有消亡,那也是世家,“无天资者,为人不该好高骛远,但卫公子怎能知道,自己就不是翱翔的雄鹰呢?至于看不顺眼……那就更没有什么了,郑太傅看我都能顺眼,怎就不喜欢你了?”
被一番话堵了嘴,卫珩一怔,旋即大笑道:“郡主好利的嘴,让我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秦婉则掩唇轻笑:“我不过是看公子似有退败之意……我到底是出了力,怎肯让我的一番心血白费?况且,若是你能够高中,我也是欢喜的。”
她脸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脸上又有些发红,看来愈发的妩媚多情。卫珩略一怔,旋即点头:“我明白了。”不管如何,到底是秦婉的一番心意,他当然不会辜负。
他应允下,秦婉这才露出笑容来。前世的卫珩因为并非是科举取得功名的,一直被多少人诟病,这辈子,她自然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出现。她要让世人都看看,她的卫珩,绝不是前世某些人口中的“没有能力却机缘巧合得了大将军的官位”!
她是越发的高兴,而卫珩深深的看着秦婉,忽然觉得,若是往后,也能这样一直看着秦婉的笑容,何尝不是人生美事一件?
*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的,就到了约定的时间。只因郑太傅乃是文学泰斗,是以京中想要拜入其门下的也有很多。而郑太傅以忙碌为由,只请了其中几人来罢了,分别是杨国公幼子许广平、晋阳侯之子霍岭、世家子蒋文华。
至于为何只请这几人,原因十分简单,只因两年前,郑太傅为人所诬告,说是贪污受贿,证据确凿之下,皇帝碍于朝中,只能暂且将郑太傅禁足。而以上诸人的父亲或多或少为郑太傅美言过。最后,温一枫力排众难,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证明了老师的清白,这才让郑太傅沉冤昭雪。但事后,郑太傅深感朝堂险恶,辞官归隐,皇帝苦留不住,为表愧意,许其保留太傅之名。
而荷香园,本就是郑太傅的一处别院,在这里为小辈指点一二,也是极好的。
这日里,秦婉早早的就去了,在荷香园外遇着了卫珩,两人这才一齐进了荷香园之中,园子里的荷花荷叶不是一般品种,荷叶皆是大如车轮,而荷花也比寻常荷花大了不止一倍。如今正是夏日,微风浮动,荷花香远益清,荷叶荡漾出几分清香来,闻起来平添了几分清凉。秦婉怕热,立在了凉亭之中,仰着脸儿看着几乎漫过她头顶的巨大荷叶并莲花。
她歪着脑袋的样子,落在卫珩眼里,他眉眼间的阴郁荡然无存,无端有种冲动,想要上去抱抱她,所幸忍住了,只站在秦婉身后,静静的看着她纤弱的背影。
两人这样立着,如斯美卷,秦婉伸手,踮着脚儿想碰碰荷花,身后却传来尖刻的话语:“这不是卫家的破落户儿?这园子里的下人是愈发不开眼了,竟然将这样低贱的人都给放了进来?”
秦婉的怒意骤然升腾起来,转头看着来人。身后站着三个少年,皆是和卫珩相仿的年岁,三人模样各不相同,只是脸上含着的笑容都是十分轻蔑而不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