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庸出门就听见从集市回来的村里的人都在说这事。当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大老远心急如焚,脚不沾地的跑了半个多时辰才跑到集市上。直到看到告示,他才醒悟过来,他的发财梦是彻底破灭了。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还不小心迎面撞上了吴德,正准备骂人,抬头,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如果不是大白天,他相信自己肯定是被这‘野兽’吃定了。朱大庸心虚,哪还敢骂人。低下头,一副夹着尾巴的狗似的垂头丧气的憋屈着回家。
想着这些年花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啊,连个声都没听见,现在就这么没了。他还指望着倾雪能入宫,下半辈子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吃多少肉就有多少肉,进赌场都不用银子,刷脸就行。走在街上看见那个妞漂亮,摸两把也不用担心挨打。如今,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没了,都没了...眼前除了一片黑,什么都不会再有。
快到家了,老远的就看见倾雪在练舞,本来回来的路上半个多时辰,愤怒和心痛都消下去了一些。这下,看到倾雪跳舞。他那愤怒和心痛如火山一般的就爆发了。
“练什么练,从此以后不许再练了!”
倾雪本来快速练着旋转,被突来的这一声吼,只听脚踝咔嚓一声,吓得摔倒了地上。
“你个赔钱货,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偏你年龄到了,说不选秀就不选秀了。老子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现在全打水漂了。”
朱大庸继续骂道,这么多年的付诸全毁了。一想到以后还要养着这个赔钱货到出嫁,心里就更不是滋味,方圆几十里倒是有几家富贵之家,可老爷子都是七老八十,年轻的少爷辈分的都去了外国了,就算是想攀亲做小妾,机会都难。
若是嫁给寻常人,那可是一分好处都捞不到,白替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
倾雪只是沉默着,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一句话。没有伤心,没有难过。父母之死,选秀报恩,辛苦练习。这些记忆的碎片组成了倾雪的人生。她的心中早已是荒沙千里,大雪纷飞。
就算有那么一缕阳光,她也不敢靠近。一颗冰冷的心,一旦靠近阳光,反而生不如死。
“哼,你这个克星,克死了你父母,现在又来克我。从今以后自己想办法吃喝,老子可不管你了。”说罢朱大庸拖着愤怒的脚步朝着屋子里走去。
如果天地是包容的,包容着所有的喜怒哀乐和秘密。那么在面对倾雪的时候,或许都是无奈的,因为这个女孩子或许早早的就被剥夺了喜怒哀乐的权利。
不远处躲在大树下的慕郕看着倾雪,心里很难过,却无能为力无。母亲的整日劳苦,他心疼不已。看到倾雪如此的时候,他无法不心生爱怜。第一次对自己如此愤怒,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孩,如此的无能。第一次滋生了想要变强的**。
倾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雕刻。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春天接近夏天了,居然下起了雪。雪花飞飞扬扬,倾雪突然有了表情,伸手接住雪花微笑道“雪,雪。”
慕郕从来没有见过倾雪如此甜美真心的笑容,这才是真正的从心底笑出来的。心内顿时一顿心酸,他多希望倾雪可以永远都那么开心的笑。
雪越下越大,好像是天空能给倾雪的唯一的福利。倾雪总是伸手去接一片片的雪花。
“下雪了,下雪了。”倾雪笑着站起来,身体旋转着看着天空。
寒倾雪,只有这样的雪天,她才能感受到温暖。因为她出生的时候下着雪,听外婆说父亲当时开心的抱起初生的她,跑到门外,在雪里高兴的谢天谢地的为自己取名倾雪。
倾雪停下来,伸手接着空中的雪花说道。“爹爹,孩儿跳支舞。你在天上可能看见?”
说罢踮起脚尖在大雪纷飞中,忘记了疼痛,跳起了舞。也许只有在跳舞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她是有生命力的,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竭尽全力。每一支舞,倾雪都用生命在跳,从不曾马虎。
慕郕看呆了,以前看到倾雪,多数时候都是练功。这一次是跳舞,一会四肢灵动得如蝴蝶,一会如鱼跃龙门。抽出腰间的舞带,快速的弯下腰转动着腰身和双臂,将地上的雪卷到舞带中之后又起身旋转着将雪抛在空中。雪花落下,倾雪宛若雪中仙子。随后,又将舞带扔向就近的一棵大树上,倾雪一手拉着舞带,纵身一跃飞在半空中,另一只手臂像游龙一般舞着。
“好美,舞美,倾雪的笑容更美。”那种极具美的生命力原来是如此让人忘我。
朱大庸在窗户里也看呆了,他整天做的就是嘱咐倾雪如何苦练,却从来没有看过倾雪跳舞,更没有问过教倾雪跳舞那位教坊姑姑倾雪的舞姿如何。他万万没有想到倾雪的舞姿已是人中龙凤。
其实倾雪平时在那位姑姑面前跳舞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展示过真正的实力。只因那姑姑非常说话非常刻薄。
朱大庸坏坏的捏着下巴,眼神出卖了他那一肚子的坏主意。这样的舞姿,即便卖给方圆几十里首富做妾都绝对没问题。哼哼,大钱赚不了,小钱没问题。
雪下的越来越大,慕郕躲在大树后面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眼神里全是倾雪的舞姿。
朱大庸却吼道“老子说了不许跳了,听到没有!!”
倾雪的笑容立即消失,她停下舞,知道朱大庸这次是真的生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