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谡心中也知道,他娘子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只是他不敢有任何表现,他怕自己一显露出担忧,让罗同心心中更为不安。
这个冬天,罗同心几乎都在病床上度过了,古清谡却毫无怨言,每日里除了照顾古灵,就默默陪着罗同心聊天,讲一些当年的趣事。
冬天的积雪融化殆尽,山中开始有鸟鸣。
春天就要来了。
去年院子古清谡与罗同心一起种下的那株桃树最先发芽,长出了微小的花苞。
只是,罗同心还卧病在床,没能发现。
她虽卧床,精神还算可以,便想着给古灵多做些衣服,春夏秋冬的,一件比一件大,像跟时间赛跑似的,生怕古灵没得穿。
“同心,你歇息会吧!你这整日为灵儿做衣服,病怎么会好!”古清谡不忍心,夺了罗同心手中的针线。
罗同心却同意,说:“清谡哥,就做完这一件就好!你放心,我没事情的!整日里闲得发闷,做些针线也是好的!”
无奈,古清谡只得依了罗同心。
第二日清晨,古清谡早早起床做了早饭,进屋正要叫醒罗同心,却发现同心怎么也叫不醒,竟是晕了过去。
古清谡顾不得别的,便跑到张大志家中,“大志哥!嫂子!”
“在家呢!咋了!”张大志刚起床,正在院子中收拾上山的物件。
“我娘子出事了,大志哥快跟我去看看!”古清谡不由分说便拉着张大志往家里跑。
张大志见古清谡神色凝重,又知道近几月罗同心总是卧病在床,不免心也吊了起来。
待张大志给罗同心诊了脉,神色更是凝重,看着昏睡的罗同心,连连摇头,对古清谡说:“弟妹这是常年气血两虚,恐怕……”
古清谡一听张大志这样说,急了:“恐怕什么?”
张大志叹了口气:“兄弟,我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情重,只是……到了这般田地,我也不能说假话,弟妹她……恐怕无力回天了!”
古清谡松开张大志的胳膊,趴到床边,拉起罗同心的手,还未开口,便落了泪:“同心,你醒醒,咱们的灵儿还小,离不开娘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说着,古清谡竟趴在床沿上嚎啕大哭起来。
张大志拍了拍古清谡的肩膀,“兄弟,你别这样……”
古清谡突然起身,对张大志道:“大志哥,灵儿就先麻烦你跟嫂子照顾,我这就去镇上给同心请大夫去!”说完便冲出房门,去院子中牵马。
大志老婆随后也来到古清谡家中,正迎上古清谡骑马出门,“清谡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去?”
古清谡没理会大志老婆,狠狠的在马背上抽了一鞭,疾驰而去。
大志老婆见神情不对,慌忙走去屋里问:“当家的,怎么了?”
张大志转身,叹了口气说:“弟妹怕是不行了!”
大志老婆再转眼看看躺在床上大的罗同心,不禁抹了一把泪:“这两夫妻,怎么这么命苦呢!”
古清谡一路快马加鞭,从镇上请来了大夫,只可惜,那大夫来了,看了罗同心却也连连摇头,只是开了一些补身子的药,便离开了。
待到傍晚,古清谡寸步不离的照看着罗同心,终于让她转醒了过来。
“清谡哥……”罗同心微弱的叫了一声正在愣神的古清谡。
“同心,你醒了!”古清谡喜出望外,“你饿不饿,要不要喝水?”他生怕罗同心渴着,饿着。
罗同心脸色煞白,嘴唇有些干燥,微微摇头:“不用,清谡哥……我不饿,给我倒杯水吧!”
古清谡连忙起身给罗同心倒了水,扶她起身喝下。
喝完水,罗同心缓缓地说:“清谡哥,我怕是时日无多了……”
“不许你这么说!”古清谡打断她的话。
罗同心没接着说,只是落泪。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才赶着时间给古灵多做些衣服,也想好好与古清谡道别,他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醒不过来了,这样的话,他们夫妻连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古清谡更是害怕罗同心说出那样的话,他们虽没有生死相约,但是这世间哪有夫妻肯接受生离死别,爱别离,求不得,这不是世间最痛苦的事吗?
一夜无眠。
东风夜放花千树。
翌日清晨,院中的桃花已经开了。
罗同心隔着窗子,看见花枝摇曳,一阵春风吹来,吹落了一瓣桃花。
“清谡哥,去年我们种的桃树开花了……”罗同心想起去年那天植树的情景,那样美好。
她还记得他说:“明年肯定会开花的!”
桃花依旧笑春风。
古清谡紧紧地抱着他怀中的这个女人,这一生,他欠她太多,她为他颠沛流离,生儿育女,穷苦贫寒,他却不能守她百年安好,岁月无忧。
只是那身子,却逐渐失了温度,凉了。
古清谡变得异常冷静,连泪水都没有落下,他起身为罗同心换上她最漂亮的衣袍,帮她梳理好头发,他想好好送她最后一程。
人死入土。
张大志与他老婆看着堂中棺木,哭得满脸泪水,他们是真的把罗同心当做亲弟妹来待的。
古清谡给古灵换上一身孝衣,咬着牙没有落泪,教古灵行了礼。
古灵还是个懵懂的孩子,怎知这人事巨变,两只眼睛眨巴着,不明所以。
后事已经安排妥当,他们二人在菱溪村除了张大志夫妇并无什么亲友,省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