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无穷,这是支撑她徒步二十多里去县城的动力。
这一回,父子三人都好好的,周老三自然没好意思去找沈天翔借牛车。准确地说,其实自从上回被沈天翔批了一顿之后,他最近都刻意避开了沈天翔,就怕沈天翔见面又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甩脸子。
周建英的脚程比较慢,走到县城的时候,比上次还晚一些,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
到了国营饭店门口,周建英就走不动了,往门口的石墩上一坐,喘着粗气说:“爸,你要忙什么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知道她爸是去弄钱了,至于是去哪儿弄的钱,她也不关心,只要给她花就行。
周建设早上只吃了半碗玉米糊糊,现在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跟着来县城的目的也是为了吃一顿好的。现在饭店到了,跟着周老三拐一圈,最后还不得回到这里啊,他也懒得走了:“爸,我跟建英在这里等你。”
未免走漏风声,梁毅寄钱回来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周老三本来也想支开两个子女,现在他们自动要留下,他求之不得,遂即笑眯眯地说:“行,你们歇会儿,待会儿爸买肉给你们吃。”
留下两个子女,周老三急匆匆地来到邮电局,问工作人员:“同志,有荷花村冯淑珍的汇款单吗?”
邮电局工作人员摇头:“没有。”
周老三的脸都黑了,往常这时候早到了啊,最近喇叭里又没说出了什么大事,路上应该不会耽搁才对。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同志,你再找找,以往每个月这时候都到了,会不会是漏掉了?”
“说没有就没有,咱们全县一天才多少汇款单,能记错吗?”工作人员不爽地吼了一声。
周老三讪讪地捏紧了手指头苦巴巴地站在那里,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还等着拿这笔钱去还账,给他儿子和女儿买吃的呢!
见他不走,邮电局工作人员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没有,你守在这里,我就能给你变出来不成?”
“同志,家里就等着这钱救命呢,麻烦你再帮忙找一找吧。”周老三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地恳求了一番。
旁边一个老同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女同志说:“行了,再给他找一遍吧。”
女同志又把汇款单翻了一遍,摇头:“确实没你的,你过两天再来看看吧……等一下!”
周老三本来都要绝望了,结果又被叫了回来,他满怀希望地看着女同志。
女同志从一捆信扎中抽了一封信出来,递给了周老三:“汇款单没有,不过有封信今天刚到,我才想起,冯淑珍的,你拿回去吧,这样也免得老严跑一趟了。”
没汇款单却来了封信,周老三有些不安,拿着信出了门,也没去别的地儿,就站在邮政局门口的那棵冬枣树下,拆开了信。
信是梁毅写的,在信里,梁毅告诉了周老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半个月前他一个战友的父亲被村里的牛给撞了,伤得很重,送到了市里的医院,医疗费要好几百块。战友家是农村的,家贫,凑不出来,救人如救火,他们就把这个月的津贴都资助了战友,所以这个月没钱寄回来了。
信的最后,梁毅还说,姜瑜毕业了,最近不上学,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让他们先坚持一段时间。等他出任务回来,领了津贴就把这个月连同接下来几个月的钱一并给补上。
看到最后这一段话,周老三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在地上。
梁毅这个月不会寄钱回来了,他要去出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接下来几个月都不会有钱!
那他怎么办?家里的一百多块最近这一个月都折了,工分少,分的粮食肯定不够吃,梁毅不寄钱来,他们父子三人就等着饿肚子吗?
过了五年好日子,周老三完全忘了梁毅没寄钱来时,他们家是如何过日子的。
扶着冬枣树过了好几分钟周老三才缓过神来,气得直接把信撕成了碎片,丢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这才气冲冲地回了国营饭店。
这个点正是下班的时候,城里下班的工人干部,偶有要打牙祭的,都来了国营饭店,一盘盘香喷喷的菜肴端上了桌,香味顺着风飘得老远,窜进人的鼻子里,馋得周建设兄妹差点流口水,肚子更是布满地咕噜咕噜地叫了好几回。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周老三回来,兄妹俩忽略了他难看的脸色,兴奋地跑了上去:“爸,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上次的红烧肉再来一份吧,你闻好香的……”
“吃吃吃,吃你个头,走,回家吃。”周老三粗暴地打断了周建设的话,没好气地说。
兄妹俩闻言都傻眼了,周建英不依地跺了跺脚:“爸,你说好要请咱们吃饭的。”不然她干嘛走这么远跑到县里来?走得她脚都痛了。
周老三回过头斜了他们俩一眼:“你们出钱?”
周建设悻悻地动了动嘴皮子:“爸,我们哪来的钱啊!”
周建英扁了扁嘴:“爸,你不是来取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