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夫人找您呢!”迎春随口答应了句“知道了”,冲着身后豪迈一挥手,拉着秋霜跑掉了。
柳湘莲看着迎春飞扬的发丝和裙角,忍不住眯了眯眼,哎呀,竹熊果然能跑得很快。柳湘莲低头看看手心里握着的玉佩,有一句话一直没有说出口。
这玉佩不止是他娘亲的遗物。
却说迎春拉着秋霜跑过转角,便气喘吁吁停下。衣裳穿太多了,她跑起来,胳膊腿都甩不开,笨手笨脚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像只竹熊。
迎春边喘气边问秋霜道:“二婶和大姐是怎么回事?”
秋霜凑近身来,小小声道:“奴婢跟着她们走到前院……”
且说此时元春正孤零零一个人临湖而立,湖上冷风卷着涟漪阵阵刮过,元春冻得直打哆嗦。路过行人看见她,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投湖自尽,纷纷上前劝慰。元春一一解释,她不过喜欢此处景致,在此等人罢了。
路人满脸不可置信,执着地劝元春珍惜花样年华,莫做傻事。元春脸上笑容都要绷不住了。路人这才离开。
元春抱紧双臂,鼻子里呵出的气呈白茫茫一道。她已在此等了快两个时辰。
陈家公子还没有来。
元春想着陈家公子高大挺拔的身姿和灿若繁星的双眸,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冷了。
一切都要从大半年前说起。那日她去舅舅家王子腾家做客,恰巧凤姐也在。同座的还有一位陈姓千金。彼此见礼罢,元春才知道这位陈家姑娘竟是吏部侍郎夫人陈氏的娘家侄女,唐家姊妹的表妹。
这边厢,几个姑娘家正叽叽喳喳聊闲话。一个元春从没见过的长脸丫鬟走进来。恭敬行礼罢,走到陈姑娘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陈姑娘告罪起身。
赶巧,元春腹痛,想要如厕,也随之起身出门。元春才走没多远,便望见前面陈姑娘不知在和谁说话,语声温柔如水。元春吩咐抱琴止步,鬼使神差地从旁边绕过去,掩在一块山石后偷窥正在说话的两人。
这一看,便看出了事。
那叫走陈姑娘的人便是他哥哥陈仂(音同乐),定安侯陈良家嫡长子。陈仂今年不过十五六岁,相貌十分出众,更难得他为人稳重、性情温和。比起贾琏对外人时不时一张黑脸,陈仂要受欢迎的多。据说,打从陈仂十二岁那年起,定安侯家门槛几乎每年都要换一块。
元春早闻陈仂大名。起先,王夫人也不是没有肖想过陈仂。只是荣国府和定安侯府的交情在贾代善过世后便所剩无几。定安侯几个公子都放了外任,唯一的嫡女陈夫人也跟着唐大人在外多年,王夫人连她面都没见过。元春又比陈仂岁数大,愈发不敢高攀。
可是感情这种事,最是猜不透。元春隔着山石花木看见人家兄妹说话,陈姑娘低头在荷包里翻找东西时,一缕碎发垂落,随着风儿一晃一晃。
陈仂抬手,轻轻帮妹妹把头发别到耳后。简简单单一个动作,看得元春芳心大动,脸庞滚烫,整个人如遭雷击,瞪大了眼,僵在原地。
夏季懊热的风吹过,几多花瓣飘落。有些洒在陈仂肩上,有些落入元春心间,还有的起起伏伏,眨眼远去。
元春正陷入回忆,拐角那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她赶忙抬起头,目光瞬也不瞬盯着拐角处,眼瞅着一片淡黄衣角显现,元春忽然回过神来,背转身去,做远眺状。
来人正是陈仂。他和东安郡王府世子穆缙、西宁郡王府嫡次子霍霖三人结伴而来。相国寺是千年古刹,古迹甚多,元春此刻临水照花的野湖就是其中之一。
陈仂早前随父亲外任了一段时日,和兄弟疏于联络。此番回京,陈仂听说东安郡王府老太妃带着世子爷穆缙到相国寺上香,便拉着霍霖同来。
三人久别重逢,就着佛寺山茶天南海北一通乱聊,便耽误了陈仂赏景,才让元春枯等多时。
陈仂一转过弯,便望见了独立湖边的元春,见她秀发被风吹乱,衣裳甚薄,摇摇欲坠情态,也误会元春,以为她要想不开。陈仂热心肠,甩开胳膊就往前冲。
穆缙一把拉住他,低声道:“贤弟莫急。且不说此处并非僻无人迹的所在,单看那位姑娘衣着、打扮绝非常人。身边却连丫鬟、婆子都没有,怕是……”
陈仂闻言停步,想了想说道:“万一她正是要想不开呢?”
霍霖听了接道:“如此,更不能轻易上前。”
陈仂看看霍霖,似乎并不赞同他的说法。
元春竖着耳朵偷听,只听到来人脚步停下,低声在说什么,具体内容全听不清。元春懊恼极了,怎么也没想到陈仂身边竟有这么多人,听声音,东安王世子穆缙也在。元春倒是认识穆缙,所以更加麻烦。元春左等右等,背后三人只是说话,却不上前,元春一急,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子似岸边才吐芽的垂柳枝,轻摆了两摆,眼看着要一头栽进湖里。
陈仂甩开穆缙的手,三两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元春衣袖,猛地一拉,元春整个人反向扑进陈仂怀里。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元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