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在一处说话。贾敬不愧凭真本事考上的进士,和王晟一处说话,丝毫也不露怯。迎春看着此时还像模像样的贾敬,再想想青灯古佛,潦倒一生的惜春,也怎么也想不明白后来贾敬怎么就恋上了求仙问道,放着诺大的一个宁国府和嫡亲女儿惜春不管不问,让贾珍随意糟蹋?
许是迎春目光太过灼灼,贾敬回头扫视一眼,迎春赶忙低头避过。也罢,生死有命。小史氏当初究竟为何难产,迎春并不知晓。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求天可见怜。
眼看时辰不早,贾赦前来催行。王晟、贾琏等爷们统统翻身上马,贾母带着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元春并迎春等人乘车。
遥望渡口,杨柳依依。
官船泊在河面,催发。
迎春掀起车帘,忽然发现,岸边停靠数辆马车,车马边分别站着北静王府和宛平郡主府的管事。果然,那两家也都来人亲送,只不知马车中人是谁。
待迎春下得车来,王晟和贾琏已被宛平郡主和北静王妃并水溶等人团团围住。宛平郡主拉着王晟一一询问衣物金银笔墨官凭丫鬟小厮可齐备全?并赴任后的师爷可有合适人选?若无,她便让老爷给王晟举荐些。
王晟就怕宛平郡主操心太过,他赴任远行诸般事宜事无巨细宛平郡主都要再插一手,何时他才能离京?何况,有贾府和北静王府两处预备,物件都是双份,万没有不齐全妥当的。
故而王晟数日前才亲自登门,告知宛平郡主他不日便将赴任消息。急得宛平郡主没法,连夜给他准备行李。王晟百般推辞不过,只得命喜儿把行李单子拿给宛平郡主过目。如此,宛平郡主才消停片刻。
不成想,王晟千劝万劝宛平郡主不要前来送他,徒添伤感。宛平郡主到底舍不得,还是早早等在渡口。王晟再听宛平郡主“唠叨”,鼻头突觉酸楚难当,只得低下头,瓮声瓮气答道:“都是齐全的,郡主且放心吧!”
王晟这一低头,便见一个如玉小公子也是眼圈红红瞅着自己,王晟暗道一声糟糕。果然水溶扑上来,抱住王晟便抹眼泪。说起来,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北静王世子私底下其实是个爱哭鬼?
水溶得知王晟要离京外任便不开心,在得知贾琏可以随行赴任常伴先生左右后,越发坐卧难宁。水溶冒着被北静王痛打一顿的风险,跑去求王爷允他随先生南下求学。
北静王直接不搭理水溶,转手把他交给老太妃和北静王妃。两座大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再同时一抹眼泪,水溶立马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回房生闷气去了。
为怕水溶“铤而走险”偷偷和贾琏商量,私下江南,北静王妃圈着水溶,已有半个多月不许他去贾府。今日王晟和贾琏起行,北静王妃这才带着水溶前来送行。就这样,北静王妃仍留了一手,只许水溶匹马行来在渡口相送。
如今水溶站在王晟身边,见王晟红眼低头,越发触动离愁与少年远游不得之悲心,情难自抑,抱着王晟眼泪滴溜溜乱转。水大世子也觉难为情,尤其当迎春的视线无意间投过来,水溶赶忙将脸在王晟青衫上使劲一蹭再一步弹开。
王晟低头看看他那一身崭崭新衣裳上明晃晃的鼻涕印儿哭笑不得。王晟掏出帕子来给水溶擦脸,边擦边叮嘱他勤学苦读,功课万万不能落下。水溶瘪嘴点头,看得宛平郡主、北静王妃和王晟等人都笑起来。
那边厢,迎春却一直站在贾琏身边。之前贾琏去拜见圆清大师,大师预言贾琏此次远行需与人为善,多交朋友。可见贾琏此行有险。
迎春今日一大早也帮贾琏卜了一卦,卦象扑朔迷离,迎春一时竟看不分明,便担起了心。故而迎春拉着贾琏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他出门在外,一切小心,最好时刻不离姑父林海身边。
这些话贾母、贾赦、邢夫人并迎春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贾琏听得耳朵都起了茧。
渡口江风劲吹,官船蓄势待发。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贾琏就怕待他回来时,迎春已成大姑娘。贾琏摸着迎春脑袋,反过来嘱咐迎春,让她万事放宽心,学学别人家千金小姐赏花赏景春嬉秋闹,好生孝顺祖母、父亲并邢夫人便可,其余的事都交给他来操心。
兄妹俩正执手相看泪眼,又添一个惹人眼泪的佳人。
“琏哥哥。”一声轻唤,柔肠百转,如泣如诉。。
贾琏闻声,身子便一颤,僵硬着身体转过头去。可不正是凤姐咬着帕子含情脉脉望着他呢!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好——”贾琏问道。
“我怎么忍心不来。”凤姐打断贾琏,悲切切说道。
“你这又是何苦?你我已约定,待我归来日,便是——”凤姐又不待贾琏说完,两步抢到贾琏身边,也不顾身边众人环绕,纤指堵住贾琏嘴唇。
凤姐跺脚不依道:“我的二爷,你真敢说!”
贾琏才发现到周围人都已注意到他们这边情状,纷纷投来关切视线,迎春更是顽皮,冲着贾琏闭上眼睛还用双手捂住耳朵,作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之状。贾琏左手轻轻拿下凤姐纤指,右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