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气瞬间被浇灭……
“如……河清,是你吗?”
那女子闻声起来,垂首跪倒在地上,“臣妾商昭,见过陛下。”
“快,抬起头来。”
她照做。
皇帝似乎微叹了口气,“起来吧。”
“谢陛下。”
“朕知道你,首辅家的三小姐,德妃的小妹,是吗?”
“是。”
“坐过来。”他拍着龙床边,商昭唯唯的坐定,挑起她的下巴端详,“你可知道你的背影像极了朕曾经的爱人?”
她不言。
说不知道就是撒谎,不说话也并不代表承认。今日她故意扮成河清的模样,本就是故意让皇帝想起她,这样才能有半丝生机。
“不过这容貌,却是及不上她半分。”皇帝撤了手,侍人上前为他更衣着袍,被皇帝制止了。商昭了然的上前接过手,为他整理腰带悬佩。
“今晚是你侍寝,不安心休息,怎么这会就过来了?”
“是臣妾不懂礼数,请陛下降罪。”说着,她将将跪在地上,被皇帝抬手扶住了。她微仰头,露出素净的容颜来,眼底的清冷却像极了林如玥。
似是低微,却是清傲。
皇帝心神动摇了。
“你坐着吧,让侍人伺候就好。”
“是。”
商昭自顾自的回到软榻,抬手倒了杯“酒”,轻抬玉碗间,颇有借酒浇愁的态势。这个动作,又让皇帝在她身上看见了河清的影子。
心爱的女子就在鎏金阁,堕落红尘自己却又束手无策。不想逼她入宫,却又见不得她在其他男人面前强颜欢笑。想起河清,朱有谵那颗帝王心百转千回,有心疼气闷,也有故作无谓,正因为他是帝王,哪怕是最爱的女人也绝不允许挑战他的权威。
自从万姜衣怀孕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鎏金阁。曾经信誓旦旦的诺言,终究随着两人云泥之别的身份变淡,朱有谵对河清的情爱更多的成了得不到的不甘和骨子里的习惯。
如今看着像极她的商昭,朱有谵情恨参半。他不甘心的想在她身上找到更多的相似点,来填补自己残缺的心。
“昭嫔可会弹古琴?”
“不会。”
“可会作画?”
“生疏。”
河清琴棋书画皆是擅长,两相对比,皇帝略失望,“那昭嫔会些什么?”
“我……”
还未说完,钟隐突然进来了,“启禀陛下,颜督主有事求见。”
她清冷的眼底,划过由衷的温柔。
一闪而逝。
皇帝不曾看见。
有人绕过屏风进来,跪倒在地,“臣颜孝若见过陛下,见过……”
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是朕的昭嫔。”说着,皇帝竟然覆上了商昭的手,带着宠爱意味地拍了拍。
他的视线微动,有些迷茫,不知是没认出她,还是没料到她会在这。将失态完美的遮掩过去,他行礼问安,“见过娘娘。”
“督主有礼了。”
“好了,别拘着了。你也快起来吧,亲自来莫非又出什么事了?”自从痛失龙凤双胎后,早就厌烦国务的皇帝借着由头取消了早朝,毫无悬念的刷新了不上金銮殿的祖宗规矩。
先帝,在第五年彻底不上朝。
朱有谵,在第二年不上朝。不过他尚未定性,指不定哪日心血来潮也未可知,毕竟皇帝还年轻,不至于昏庸到诸事不问的地步。
如今,颜孝若至关重要。
上陈天子,下理内阁。
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漆盘,里面呈着厚厚的近百封奏折,他道:“这是十三使司呈来的奏章,需要陛下过目,最迟明早要送到内阁。”
“这么多吗?”
“司礼监还存着百封,臣会帮陛下处理的。”
“必需看完?”
“是,今晚看完。”最后四个字,他压重着强调,视线似有若如落在商昭身上。
皇帝深感前途无望,知道今晚云雨之欢算是告吹了。其实,就算没有颜孝若,皇帝心里也是百般纠结的。
宠幸不宠幸,这是一个问题。
所以他间接的帮了商昭。
在皇帝翻看奏折的同时,商昭偷望了眼他,冲他调皮眨眼,一笑。然后又挑衅般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眼中有警告。
——不许喝酒。
她故意找茬又喝了一杯。
——如今官比你大,不许管我。
他敛眉一笑。
——回去,咱们好好算账。
商昭认输的放了酒杯。
末了,他行礼告退,商昭连忙执起酒壶对他说:“督主辛苦,这壶长安酒是调理身子的良药,请收下。愿你日后能多为陛下分忧。”
“谢娘娘。”
退出殿外,风吹来,无半点酒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