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一片狼藉。桌下是几盘掉下来的菜,汤汁弄得地板油乎乎的,还有碎了好几瓣的玻璃在旁边作祟。桌布掀开一角,凳子倒向一边,讲述方才的争执是有多么的激烈。
杨弦将凳子扶正,让服务员进里面收拾。服务员看到后,震惊得睁大了瞳孔。他扶着醉醺醺的沈安驿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看着七八个服务员如临大敌一般拿着扫把、拖把冲进来。
当服务员还在为整理包厢头疼时候,杨弦坐在沙发上,挠着头,最后把头发挠成了鸡窝头,都理不出刚才的前因后果。
战争爆发得如此突然,结束得也让人莫名其妙。
周麟刚才一定是烧脑了,导致精神病异常,弄得这里鸡飞狗跳。他想不通,为了一个进编考试,至于嘛。
“我这是在哪……”沈安驿缓缓的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杨弦拿来一杯水,“我们还在包厢,其他人,散的散,走的走。唉——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呀。”
“我还想要酒,可以再拿几瓶吗?”沈安驿手撑着头,淡淡的说道。
“你还要喝?”杨弦扒拉着手指,算着他喝了几瓶,结果最后都记不清了。
杨弦索性也不去较真,呼唤着服务员再拿四瓶啤酒。“好吧好吧,这里有酒,我们喝得痛快。”
瓶酒上来,随着“砰”的开瓶声,两人咕噜咕噜的对着酒瓶喝了几大口。
“这么喝,就是大写的舒服。”杨弦重重的将啤酒瓶放下,大声的说道。
而沈安驿则是沉默着,对着酒瓶,眼睛无神,似乎在发呆。
“我跟你说吧,我那公司慢慢走进正轨,就跟开火箭一样,呼呼呼的就走到中期阶段。现在我准备申请商标权保护,好好的保护我的科研成果。”杨弦乐呵呵的说道:“再过两个月,科技局就会下方高新企业证书,凭借这个就可以拿到国家的补贴。”
沈安驿并没有向杨弦那班喜形于色,只是微微点头,代表一声祝贺。
杨弦高兴的哼着小曲儿,跟歌颂祖国康庄大道是一个个调调。他痛饮一大口,呼出一口气:“只要有希望,再多的苦难都不是个事儿,就算是,也最多烦一会儿。”
在他自言自语甚至幸福高歌的时候,沈安驿已经喝完了一瓶,开启第二瓶后,与杨弦碰了下酒瓶,就呼噜噜歌了几大口。或许喝得有点急了,反倒吐出几口。
杨弦帮他拍着背部,教育道:“喝不了这么多就少喝一点,又不是非得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如果喝出了结石,以后上厕所有得你哭的。”
沈安驿却甩开他的手,虎着脸说道:“不要管我!”
“呵呵,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倒退到叛逆期。”杨弦微微皱着眉毛,见他又喝了一大口,就一把抢过酒瓶,重重的放在桌子另外一角。
“把酒给我……”沈安驿打着酒嗝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眸里只有那酒,伸出手就要夺过来。
杨弦护着那瓶酒,硬生生的拉着沈安驿坐下来,“我感觉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先说,说完我再赏酒。”
“我准备被辞退,这算是个不错的故事吧。”沈安驿瞪着杨弦,大声的说道。之后撇过脸来,冷冷的说道:“把酒给我。”
杨弦将酒递过来,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会被辞退?好歹你是支行里优秀员工之星……”
“放屁!”沈安驿爆出粗口,然后自我狠狠的嘲讽道:“从最优秀掉到最垃圾的。在然后就被扫地出门了!”咕噜咕噜几口,就是一阵猛灌。
杨弦喝了一口酒,“那不至于,银行还没那么绝情。”
“不是绝情,是本着规定,要将我辞退罢了。”沈安驿用手抚摸着微微滚烫的额头,说道:“曹鸣还有那两个老板真是人间消失了一般,是我签名发出去的几十万贷款,那我肯定是——逃脱不了干系。很快就要过年,银行不留任何死账。”
杨弦立即打断道:“你登一下,也就是说,你个人掏腰包付了几十万?”
“是。我爸把拆迁补助款全部打过来,再加上我积蓄的一点钱。”沈安驿重重的放下空酒瓶,耷拉着眼皮,摇摇晃晃的从桌角拉出最后一瓶啤酒,呼唤服务员再要四瓶。
“你不至于这么傻吧,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自己承担。”杨弦说着,评价中饱含着不甘心:“你太实诚,你就咬死不交,不就好了吗?是那几个老板骗贷,又没有你的事。”
“我刚才说了,审核贷款签名的是我!”沈安驿大声说道:“行长就下了通牒,是要承担法律责任,还是连本带利的自掏腰包。”
“什么时候辞职?”杨弦与他碰了酒瓶,问道。
“过年之后。行长很给面子,发了年货就让我离开。”沈安驿很是平静的说道。
尔后,两人又喝了五六瓶啤酒,不再谈论任何有关工作,而是谈论往昔时光,那个只谈学习成绩的高中时代。
“那时候我们宿舍还十分闹腾呢。尤其是马皇天,总是仗着自己有钱,根本不把校规放在眼里。”
“我就睡在他的上铺,反正中午我都在教室里学习。”
“就是就是,我还天天拿你的课堂笔记来抄呢。真是太多了,我不了解学霸的世界,拿着半米来高的笔记本,都吓蒙了。”
说着说着,沈安驿靠着沙发,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手上偏偏还拿着酒瓶子不放。杨弦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东西正在跳跃式的放大缩小。
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