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坐罢。”
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一把椅子。
再一次看到张孟野,简娣还是有些紧张。
有些人虽说面上和善,但比起那些面容严肃,摆弄官威的更可怕。
张首辅显然就是这么一类人,笑容和蔼可亲,却从不显山露水。
招呼她坐下后,他便低下头又提笔做自己的事了,但嘴上却在问他这几天在翰林院中待得可习惯,学到了些什么。
这些问题,对于有十几天空白期的简娣而言自然答不上来,都由卢小哥说,她复述。
张孟野问的也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毕竟庶吉士们尚未参政,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多费心的地方,像个关心学生学习状况的校长,问完了,张孟野不再多说,只让她先看看这儿的书,等他将手头的事暂且忙完了,再来同她详谈。
无事可干,简娣只好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心不在焉地去翻书架上的书。
她本来也就随手一翻,但这随手一翻,让简娣险些给这个正在处理公务的张首辅给跪下了,每一本书一翻开,都注上了不少心得和圈读。
简娣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一圈书斋里一排书架,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书。
按这个每本书都注上了标注的架势,张孟野这阅读量得有多吓人。
又看向正难掩倦色的张首辅,简娣由衷感叹这首辅果然不是这么好当的。
找了本自己相对而言比较感兴趣的书,简娣沉下心,慢慢地看了下去,碰上不懂地地方就觍着脸问卢小哥,卢仲夏对她这点知识储备量没有表现出丝毫轻视,一字一句十分有耐心地为她讲解地透透的,再结合张孟野的注解来看,竟然也获得了不少心得体会。
这厢才将书翻了一半,那厢张孟野似乎已经处理好公事,搁下笔,走上前来。
简娣忙合上书,“首辅已忙完了?”
张孟野没回答她的问题,倒问她:“《东岳先生集》?”
东岳先生是本朝一位耆儒,简娣也听说过,张孟野问她,她也能睁着眼说瞎话掰扯上一会儿。
不过张孟野的意思显然不是为了和她掰扯东岳先生文集的,略提了两句,便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又带回了翰林院诸事中来,询问这段时日来新科进士们的学业等诸事。
“其实,这本该我亲自来,但阁中事务繁忙,一时抽不开身,”张孟野黝黑的眼中掠过一抹歉意,平静地说,“只能麻烦于你。”
“首辅日日夜夜为百姓操劳,我不过做些小事,怎该说麻烦。”简娣忙道。
张孟野笑了笑道,“只是日后也要麻烦你一段时日。”
“但听大人吩咐,学生绝无丝毫怨言。”
张孟野好像也不愿在互相寒暄上浪费时间,昂首抬手捏了捏睛明穴的部位,眉头痕纹未消,倦意难掩。
简娣仔细地看了看张孟野的面色,斗胆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可是眼睛难受?”
张孟野放下手,睁开眼,淡淡地答,“尚可。”
简娣继续道,“学生有个办法能略微缓解眼睛的疲劳。”
张孟野示意她说下去。
简娣:“能否请首辅吩咐下人打一盆热水,再拿面巾子。”
其实她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热敷眼睛罢了。
看张首辅这用眼过度的样子,简娣甚至开始琢磨着把眼保健操教给他做做看。小时候在学校里,大家死活都不愿做那短短四分钟的眼保健操,后来不用做了,这时候偶尔又会主动做一做,确实能放松眼睛,让眼睛舒服不少。
张孟野没有拒绝,轻轻颌首,真的按她说的找了个小厮,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简娣上前试了试水温,不算特别烫,用来热敷正正好,便把干净的巾子浸入了热水中,吃透了水后,拎出来拧干净了。
“大人请坐罢。”简娣拿着块毛巾,一脸诚恳。
让她给他来个马杀鸡。
张孟野依言坐下了。
“大人抬一点头,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对方没有任何不满,任凭她摆布。
虽说温度她已经试过了,但将毛巾往张首辅眼皮上搁的时候,简娣还是格外小心。
微烫的巾子一接触到眼皮,带来一阵难耐的酸涩感,霎时便缓解了一天的疲劳,舒服地张孟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一闭上眼,那双如海幽深般带给人压迫力的眸光也随之消失。
此时才体现出他五官的清俊来。
但同卢小哥和谢朗相比,张首辅的五官还是略微有些沧桑,三十多岁的年纪鬓角却已有了隐约一两根的白发,看得简娣手痒痒得想上去揪。
强忍住这种冲动,简娣老老实实地给张孟野热敷着眼睛。
见张孟野确实很惬意的模样,她心里也涌出一股自豪感。
“大人,让学生给你按按穴位吧。”简娣跃跃欲试地问。
“唔。”
张孟野算是默认了,简娣顿时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