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贵族纷纷开府于此。
各项规制沿袭前朝,不过比之少了坊墙之隔。
七月初,朝廷就有旨意下达,自南城大安里到北城如意坊,都被划作乞巧市。几处早就张灯结彩,各式乞巧摊子轮流摆了出来。没过两日,又有布告登出,称七夕当晚将在朱雀门燃放焰火。
七夕当日,白夫人早有吩咐,清晨就让周大娘在院中摆好铜盘,等到正午盆中结了水膜,便唤林燕飞和柳如卿出来投针乞巧。
林、柳二人取来引线,轻轻平放在水面上,水纹轻漾,不过片刻重归宁静。
背后白夫人摇摇头,轻叹一声:“没想到你们两个,乞巧都是同声共气。”
林燕飞和柳如卿望着盆底笔直的两条针影,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
林燕飞举着柳如卿的双手,左看右看,故意叹道:“这两双手合该是给人诊脉治病的。老天爷一定是早知我和如卿投身医道,故而不精于女红缝裁,也是命中注定。”
白夫人横她一眼:“就你不会,还扯出一番歪理来。”
林燕飞和柳如卿两人早就商定,七夕去看焰火。这时见白夫人心情尚好,柳如卿扯扯林燕飞的衣袖,眼神直往白夫人瞥去。
林燕飞会意,挽着白夫人的胳膊,舔着脸道:“姨母,今日七夕,可否放我们半天假。”
白夫人面上依然严肃,眼中却有笑意流露。她看着二人期待的神情,道:“罢了,申时你们就散吧。记得平安回来。”
两人笑着点头称是,便随着白夫人去前堂。即使在济世堂内里,也能听见各处喧闹声音。
申时一到,柳如卿两人就向白夫人道别,各自回房整理仪容。
林燕飞不耐做女子装扮,索性换了一身月白色圆领锦袍,腰系蝴蝶结子长穗宫绦,头发用白玉簪束紧,活脱脱一个玉树临风佳公子。
“如卿,好了么?”林燕飞靠在门上朝里催促,手中折扇三长两短敲击着房门。
内里传来柳如卿几句“好了好了”,片刻后才有人开了门,走出来轻声问道:“如何?”
不比往日全身苍青、不施脂粉,今日她换上了林夫人替她裁制的新衫。上着藕荷色窄袖,外罩一件缠枝花团半臂,下系蓝灰色襦裙,楚腰纤细不盈一握。鬓边斜插一支梅花竹簪,挽起一半云发,薄施粉黛,淡扫蛾眉。
林燕飞眼中露出几分惊艳,围着她快步走了几圈,嘴中不停赞道:“果真清艳脱俗。若我是男子,定要娶你为妻,好好藏在家里,再不让看见。”
柳如卿见她又作男装打扮,掩唇而笑,也开玩笑道:“你也是一表人才。若你是男子,我必嫁你为妻。”
恰巧周大娘来后堂,听她二人这番话,指着他们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待笑够了,她才朗声道:“两位姑娘快别闹了,还不趁这时候出去,晚了可没好地方看景。”
林燕飞和柳如卿相视一笑,赶紧别了周大娘,就往朱雀大街走去。
朱雀大街上人满为患、车马盈市,布衣罗绮接踵摩肩。道旁两边挤满了摊贩,各式乞巧物品应有尽有。摊主嘴不停歇地吆喝巧果、磨喝乐还有各类小食。
柳如卿和林燕飞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先挑了几样吃食尝鲜。又跑到磨喝乐的摊前,对着娃娃一番评头论足。
磨喝乐多是笑容可掬的小儿形态,栩栩如生,讨人欢喜。商家为了获利,极尽精巧之事。或以樟木雕刻,加饰华服,添之金玉宝石;或以象牙雕镂,佩戴珠翠,以红纱碧笼做罩。当街还有小儿童子手执新荷叶或未开荷花,模仿磨喝乐姿态,向行人乞得巧果。被遇上的众人大笑开怀,逗得来人说几句吉利话,纷纷解囊。待到天色稍暗,两人仍意犹未尽。
为防被人群分开,林燕飞一路牵着柳如卿的手,有人经过露出轻笑,满脸了然之色。两人也不解释,只心中暗笑。
等过了倚马桥,沿着伊洛河向东走,即到宣平坊。宣平坊内酒肆、饭庄数不胜数,到处都悬挂着花灯,争奇斗艳。灯明如昼,衬的满天星月黯淡无光。
途经燕子楼时,外面已排成了一条长龙,还有伙计不断折腰赔罪。
林燕飞指着人群介绍道:“燕子楼的乳鸽、春风堂的烤鸭、玲珑阁的点心,乃上京三绝。”柳如卿往上望去,燕子楼楼高三层,楼上人影攒动,不过不比楼下喧哗吵闹。林燕飞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上面多是达官贵人,清静随意,比之楼下贵了十倍不止。”
两人便舍了这处,又往永平坊行去。坊中飞天阁,原是前朝王侯所建,历时百余年,几经修缮。阁高百余尺,与怀德里仁济寺中的齐云塔遥遥相对,并称“上京两大观景台”。因可揽尽上京风光,每逢上元、七夕佳节,飞天阁备受青睐。为免意外,朝廷则加派军队驻扎,护卫观景秩序。
在飞天阁左右,新建“挹翠”、“临洛”双亭,常有书生墨客在此挥毫泼墨,此时乌泱泱的全是人群。旁边还摆着笔墨摊子,挨着卖莲花灯盏的。林燕飞要了两个灯盏,递给柳如卿一个。又匀出几个大钱,在笔墨摊上写好祈福的话。柳如卿跟着如法炮制。
两人走到僻静处,待墨干了,林燕飞教她叠了个同心方胜儿,再小心塞进灯盏,走到伊洛河边上放了。河面上早就飘着万千莲花灯,照得河水悠悠发亮。有的顺流而下,带着祝愿劈波斩浪;有的撞上画舫小舟,倒着跌进水里,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