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钱多乐呵呵地答应了,取出上个月的账本递给杨萱。
头一页是汇总,记录着这个月的进项、支出和纯利,还就按照笔墨纸砚分门别类地记着各项利润。
跟前两个月一样,笔跟砚台收益最多。
笔靠得是量大,每支笔赚五文,一百支笔就是五百文,而砚台是利润高,卖一方砚台能抵三百支笔。
再就是笔洗、笔筒、镇纸等也有收益。
唯独纸跟墨锭是只勉强能维持着不赔本。
可文具铺子里要是没有这两样却万万不行。
杨萱扒拉着算盘珠子合算过头一页的数目字,又继续往下翻。
底下则是从初一到三十每天的流水账目。
账是罗掌柜做的,虽然项目繁多,但是他一手蝇头小楷极为工整,半点不觉零乱。
页目最下面是当天收支汇总,还有钱多独一无二的签字。
杨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把账目核对完,猛抬头发现范诚竟然还在店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第 103 章
杨萱穿着素淡, 湖蓝色棉袄,石青色棉布罗裙,都是极简单极普通的样式, 别说绣花了, 衣襟处连片竹叶都没有。
只发髻处簪着一朵小小的珠花, 算是浑身上下唯一的饰物。
整个人仿似空谷幽兰, 清清冷冷的。
范诚骤然就想起去年夏天,他们坐在大兴田庄的树荫下,杨萱穿嫩粉色衫子,白净的脸庞蕴着浅浅霞色, “我给三哥绣个考袋吧, 三哥喜欢什么图样?”
正午的太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 照出斑驳的光影, 杨萱亮晶晶的双眼正在光晕中, 温柔且明媚。
才只数月不见,她脸色变得憔悴,性子也变得……刻薄了。
跟铺子的伙计竟是有说有笑。
而且还自己开铺子,天天抛头露面,因为一文两文钱的小利算计。
范诚自责不已。
假如他没有退亲, 而是看到杨家落败立刻把杨萱接回家里照顾, 她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一个市井妇人。
见杨萱要离开,范诚忙出声阻拦,“二姑娘。”
杨萱挑眉,“有事儿?”
范诚四下看了看, “二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不用,”杨萱断然拒绝,“范公子是读书人,想必不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范诚面色红了红,再回头瞧了眼,掌柜的正斜靠在椅子上,两眼微阖似是在打盹,那个话多的伙计在整理笔筒里的毛笔,也没有注意这边。
心中略略松了松,低声道:“二姑娘,我上个月参加乡试,已经成为举人了。”
杨萱抿抿唇,“恭喜!”
范诚瞧见杨萱唇角的浅浅笑意,似是得到了鼓励,继续道:“明年我还想试试春闱,这科考生少,兴许能取中,即便考不中也没关系,我现在每月十两银子月钱,加上前两年攒下的,差不多有二百两,姑娘拿着去用,别再出来抛头露面了,名声不好。”
杨萱仰起头,打量范诚两眼,“范公子当真这么以为?”
范诚重重点点头,很认真地说:“二百两省着点花用足够三五年用的了,以后我还能再攒出来。”
杨萱笑笑,“多谢范公子好意,很抱歉,我不需要!第一,我没觉得抛头露面有什么不好,反而,花着爹娘银子养别的女子,更不能接受;第二,二百两银子我还真没看在眼里,我要给弟弟请先生,要置办宅子,以后要给他准备聘礼,范公子几时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再动脑子想想。”
说罢,披上斗篷,扣上风帽,撩帘离开。
范诚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出声。
钱多将他之前选好的笔墨拿过来,笑问:“公子,这些东西您还要不要了?”
范诚回过神,忙道:“要,要,多少钱?”
钱多一五一十地算过,“看在公子跟我们东家认识的份上,把零头去了,共是六百二十文。”
范诚递给他一吊钱。
钱多边数算,边道:“公子听小的一句劝,帮人不是这么个帮法儿。公子真要对我们东家好,就离得远远的,两不相干。如果实在过意不去,我们东家有家点心铺子不赚钱,公子多去照顾下生意也就是了。”
范诚拿着笔墨,收好找回来的铜钱,默默地走了。
杨萱对范诚并没有多大恨意,只是觉得范诚“幼稚”得可笑,都年近二十了,做事情还这么不动脑子。
现在范诚尚未成亲,从范三太太手里抠银子花,可能范三太太不会太过计较。以后娶了妻子呢,每个月还省出银子接济外头的女人,家里妻子能高兴?
要是娶个强悍的,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