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下人。
杨萱悄悄吩咐春桃,“你去椿树胡同尽头那家找萧大人,就是先前我见过的那个军士,向他打听一下现在什么情势,咱们家被牵连到何种程度。”
萧砺应允过救她,不可能言而无信吧。
春桃顶着大太阳去了又回来,“那家里没人,我敲了好半天门,没人应。”
杨萱失望至极,强挤出个笑脸道:“兴许去的时候不赶巧,他正在任上也未可知,赶明儿你早起去一趟。”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春桃又去了,仍是没敲开门。
倒是将隔壁的妇人引了出来,妇人说萧大人家里许久没人住了,这一个多月都不见有人进出。
杨萱仅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呆愣了好半天,将春桃的卖身契并首饰匣子递给她,“明儿等入了夜再去一趟,要是再没人,你也不必回来了,直接找春杏。如果我侥幸活着,你们就是我的指望,如果我活不成,你们可得替我收尸。”
春桃眼泪簌簌地流,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天却是下了雨,春雨淅淅沥沥一整天没有停。
春雨过后,天骤然热了起来。
萧砺终是没有动静。
而辛媛的嫁期却是一天天近了。
四月二十六,该是家里姐妹和闺中好友给辛媛添妆的日子。
杨萱是一定要去的,杨芷却借口身子不适,怕把病气过给辛媛而推脱了。
辛氏准备了一整套赤金头面和一整套珍珠头面交给杨萱,“原本是给你留着的,都送给阿媛吧。”
杨萱笑道:“我生得漂亮,不用这些东西也能比过阿媛。”
她今儿穿得喜庆,身上是茜红色绣着月季花的袄子,袄子腰间捏了褶,将她才见曲线的腰身完全衬托出来,罗裙是月白色的,沿着襕边绣了一整圈的月季花,花间彩蝶飞舞,极是热闹。
净白的小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润,娇美得好像春天枝头的初初绽开的野山樱。
这么漂亮而懂事的女儿!
辛氏心头一阵酸楚,面上却不露,笑着将杨萱鬓角碎发抿了抿,扬声唤文竹进来。
自打春桃离开,辛氏就让文竹跟在杨萱身边伺候。
这次也是文竹跟着杨萱去辛家。
辛氏叮嘱道:“让张奎稳着点赶车,不用着急。也别拘着姑娘,她们想玩什么就玩吧。”
文竹含笑答应。
从张家提出提前迎娶到现在尚不足一个月,辛媛的嫁妆却准备得不少,西厢房的炕上地上都是清一色漆着红漆的箱笼,一只摞着一只,摆得满满当当,都插不进脚去。
饶是如此,大舅母仍觉得不满足,唉声叹气地说:“时间太仓促了,什么都没置办齐全。哪像你母亲,当年真正是十里红妆。”
辛媛乐呵呵地说:“娘觉得不够,以后寻到合适的铺子,再贴补给我,反正我不嫌银子沉手,越多越好。”
大舅母瞪她一眼,对杨萱道:“你们先说着话,我吩咐厨房捞两条鱼,你想清炖还是红烧了吃?”
杨萱不客气,笑吟吟地说:“烧汤吧,我爱喝鱼汤。”
大舅母爽利地道:“行,就烧鱼汤。”转身往厨房去了。
杨萱跟着进了辛媛的屋子。
辛媛关上门就抱住杨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萱萱,书院出事了。今儿一早我娘收到扬州送来的快信,书院被查抄了,弟子都看管起来不让随意走动,娘瞒着不告诉我,我偷偷找出信来看到的。”
从扬州到京都,正常走驿站,差不多十天左右。如果是快件,一路换马换人,最多两天就能送到。
那么白鹤书院应该是大前天出的事儿。
这本也在意料之中,只不知道波及到杨家,会是哪一天?
杨萱深吸口气,开口道:“既然大舅母不想让你知道,你就装作不知道,开开心心地嫁出去好了。再说,这是大人的事儿,咱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着添乱。”
辛媛抽抽答答地说:“可是我害怕,早知道让我爹和我哥到京都就好了,京都总比扬州安全。”
杨萱咬咬唇,不知如何回答。
辛媛跟前世的她一样,都是浸在蜜罐里养大的,只以为外面风调雨顺太平盛世。
任何不好的消息都不会传到自己耳朵里。
辛媛比她幸运得多。
当初她是冲喜避祸,而辛媛却是张继在危难关头求娶回家的,定能待她如珠如宝。
杨萱轻轻拍一下辛媛肩头,温声道:“别哭了,哭得眼肿了让大舅母瞧见不好,待会儿还得吃饭。快洗把脸。”
扬声叫秀橘端了铜盆过来。
杨萱亲自给辛媛绞了帕子,又帮她散开发髻重新梳理头发。
妆台上的镜子映照出炕边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