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满池娇缎面褙子,鹅蛋脸,肤色挺白净, 两道细长的柳叶眉, 看上去非常和善。
辛氏笑着介绍, “这是范家三太太, 你们该称伯母,”又对范太太说:“大的是阿芷,开春就满十三了,小的是阿萱, 九月里刚过了十一岁生日。”
杨芷心里很受用, 辛氏每每在介绍她时, 从不在言语上论及嫡庶, 就好像两人都是她嫡出的女儿一般。
两人齐齐屈膝行礼。
范太太一手拉一个将两人拉起来, 打量完杨芷又打量杨萱,不住嘴地夸赞,“真是漂亮,姐妹花似的,又水灵又大方。我还是七八年前见过她们, 那会儿才一丁点高, 转眼间就长成大姑娘了。”说着从腕间撸下两只手镯,分别套在两人手上。
杨萱推辞不受。
范太太道:“伯母给的见面礼,客气什么?吕梁人远地偏,真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但往来客商不少。这是祁连山产的酒泉玉,名气不大,戴着倒不难看。酒泉玉有白色、蓝色、绿色还有杂色,姑娘家戴白色太素,杂色不好看,特意挑了这两只。”
杨芷那只是翠碧的绿色,杨萱那只则是清湛的蓝色,衬着她白嫩的手腕,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辛氏笑道:“伯母赏的,就收下吧。”
杨芷与杨萱再度行礼道谢。
范太太笑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戴着玩,以后伯母发达了给你们买更好的。”
辛氏大笑,对杨芷姐妹道:“你们赶紧巴望着范家伯母发达。”
杨芷抿嘴笑道:“东西贵不贵重是其次,伯母的心意才是最难得。”
范太太着意地打量杨芷两眼,拉着她的手问:“真是个会体贴人的好孩子,平常闲着喜欢做什么,都读些什么书?”
杨芷经常出门,这种问话都答过无数次了,当即开口道:“每日里就只做些针线活儿,现今弟弟长得快,春天里缝的袄子等不到秋天就小了,得紧赶着做。再有就是抄点经书,等去庙里的时候发散出去,也是功德一件。”
范太太连连点头,又看向杨萱。
杨萱脆生生地说:“我跟姐一样,做针线、看书还有弹琴。”
范太太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姑娘家也就这几年的好时光,真等到嫁了人,哪里还有空闲看书弹琴?”
又略略叙过几句,杨芷看出辛氏与范太太尚有事情要谈,识趣地拉着杨萱的手告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范太太艳羡不已,“真是一对姐妹花,带出去多让人眼热。我就喜欢个闺女,可偏偏生的都是皮小子。”
辛氏有了杨桂,也就不在意别人说儿子,笑着开口道:“那是你没见到两人淘气的时候,这当着客人的面儿,总得装上一时半会的……说起来还是儿子好,能一直守在跟前,闺女养大了也不知道嫁到哪里去,更让人操心。”
“可不是?”范太太趁势道,“如果能嫁在近处,可别往远处去。我今儿来一是感谢杨大人对阿诚费心指点,二来也就是因为此事。早些年公爹就写信夸咱家姑娘既有才又有貌,性情更是一等一的好。只因为孩子们岁数小,而且我们远在山西不能当面求娶,总显得不尊重。今年我家老爷任期满了三年,腊月就要回京述职,特地嘱咐我一定把孩子的亲事定下来……您觉得我家那臭小子还有哪里不当意,回去我就让他改。”
辛氏忍俊不禁,“三嫂真会说笑。”
范太太正色道:“不是说笑,真的是家里一老一小把二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下没的,适才我也瞧见了,不说相貌,单就是这份大度,比起……那些年岁大的也不遑多让。我家阿诚也非口尖牙利之人,两人肯定能合得来。”
辛氏暗叹声。
范太太当真是个聪明人,杨芷适才的确有些过于表现自己了。
若不然,范诚跟杨芷的年龄倒正合适,也免得她再四处奔波。
可能,杨芷命里就是亲事不顺吧。
辛氏摇摇头,笑道:“阿萱年纪小,我还真没往她身上想。”
范太太道:“日子不经过,这一年一年快着呢,我总想着才忙完年没多久,看看,这不又快到腊月了?”
辛氏赞同地点头,日子过得的确快,她生杨桂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这才多久,杨桂已经满地跑了。
范太太又道:“我今儿来也不是马上就能把亲事定下来。古话说得好,一家有女百家求,如果我有这么个漂亮闺女,定然是睁大眼睛仔细地挑。我是想,以后上门求亲的人肯定不少,要是别人上门,您呀别着急应,先看看,能不能比得过我们阿诚的人才。”
听范太太说得有趣又这样实诚,辛氏不由启唇笑道:“阿诚的确是个好孩子,不过孩子们的亲事我一人也不能做主,总得跟老爷好生商量之后才能决定。”
范太太目的已经达到,笑吟吟地道声好,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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