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继续道:“按孟德所言,一狱吏便以矣成事。这事,想来是斩首刺杀之事!如今董卓有古时秦王之暴行,自然便该有荆轲行刺秦之义举。攻心扼吭,拿其要害,谁能做这荆轲?以老夫之见,自然非孟德莫属!想当初,孟德也曾行刺张让,这种事孟德你最有经验。孟德,如此非常之事,舍你其谁啊。为国家计,为天下计,王某恳请孟德你挺身而出,刺杀董卓!”说着,起身向曹操一揖到底,然后又对众人道:“诸公以为然否?”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过迅速反应过来,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基本原则,赶紧落井下石,都向曹操一揖:“恳请孟德挺身而出!”后面那句话却不敢说,省得落下把柄。
曹操一时默然。王允心中得意:刺杀董卓可不比刺杀张让。张让毕竟只是个阉货,哪比得上董卓这种猛将,何况董卓身边还有群狼护卫,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若敢去刺杀,必定有去无回......你曹孟德跟袁绍沆瀣一气,不过,肯为他舍了性命么?
曹操心中暗恨:王子师果然老奸巨猾,我将他逼到悬崖边上,没想到他一发狠便将我一把推下——若是我不答应,他便将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来。自古大奸多惜命,王子师以己度人,便以为我不敢置之死地,哼,老匹夫,你却忘了我并非你那样的老朽,忘了我曹孟德的血性......不过,你既然推我下悬崖,我便拉着你一块跳,看死的是谁......
当下慷慨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昔时人已没,但大义犹存,岂无后继者!王公说得对,为国家计,为天下计,曹某便学荆轲,舍了区区之身,又有何妨!”
王允大惊:难道他真敢如此?
众人则肃然起敬,同时又有些自惭形秽。
然则曹操话锋一转道:“凡刺杀之事,还需利器相助。是以庄诸刺吴王,用欧冶子所铸鱼肠剑;荆轲刺秦王,也用徐夫人所铸匕首。曹首之所以刺杀张让失败,便是因为手中无利器。若无利器,只怕会重蹈覆辙,牺牲曹某性命事小,有负匡国大任事大......闻说王公藏有七星宝刀一口,锋利无比,藏在家中只会让明珠蒙尘,可否借与曹某,好让它佐我行刺,就好比王公佐国,刀如其主,才不会辱没了它。王公以为如何?”
王允暗惊:这是死也要拉我垫背啊,你曹操都知我有七星宝刀,董卓稍一打探,岂会不知?你若能成事倒也罢了,若是失败,作为你的同谋,我岂能躲过此劫。曹孟德,你要死也不让我好过么......唔,不对!若他只是做做样子,然后伺机逃走,虽然风险极大,但也未必没有逃生的可能,到时他自己逃了,责任便都推给了我......呔,好个曹孟德,竟然奸猾至此!
虽然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了曹操的用意,但两人勾心斗角,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知自己如若不给刀,对方估计还有后招来阴自己一把,王允便当机立断道:“北斗七星,亘古长存。若能让我汉室永存,便不负七星之名。孟德既不惜性命,老夫又何惜一刀。且稍待,老夫这便将刀取来。”
曹操暗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子师胸怀果然不凡,不然也藏不住这么深的城府,也算不愧王佐之名了,若我不逼他,或许他有一天还真能阴了董卓。
等刀取来,曹操见其镶嵌七宝,当即拔刀一斩,案角便被削去一块,忍不住赞叹道:“好刀!”
王允眼角一抽:真小人也,难道还担心我用假刀糊弄你么......
“既得宝刀,孟德如虎添翼,老夫祝你马到功成。”
曹操暗道:如虎添翼么,只怕你心里在咒我插翅难逃吧......没关系,我逃不逃得了还另说,你们肯定逃不了!
当下又道:“荆轲易水一别,高渐离为之击筑。王公不善音律,书法却了得,何不为曹某写几句寄语?”
王允黑着脸写了几句话,倒也不怕他拿此当证据——变换字迹对他而言简单得很。
然则曹操一瞧,笑道:“古人欲做大事,必歃血为盟,我辈何不效仿之!”说着,拿七星刀在手指上一割,然后在纸上按了个手印!
“王公,请!”
“你......”王允恨曹操做事太绝,禁不住拿手怒指,结果曹操顺势捉住他的手,糊上自己的血,在“王允赠曹孟德”几字后按下指印!
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奈何不了曹操。曹操却还不满足,冲众人道:“诸公一起来!”
看着曹操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刀,众人哪敢推辞,纷纷按下自己手印。
末了,曹操才道:“如此,便请诸公等我消息,若是事成,还请诸公具鸡备酒祭奠曹某人一番。”言罢飘然而去,倒也不失英雄气概。
被曹操这么一折腾,众人也无法继续欢宴,只得告辞而去。待众人一走,王允交待仆人:“到司隶校尉府报备,便说我府上丢了一柄七星刀。”
“是!”
仆人离去后,王允手指敲着几案,喃喃自语道:“刀的事容易解决,手印的事,曹孟德若主动暴露出来,未免显得太过刻意,倒是能解释为他要栽赃陷害......若是他真有心刺杀并且真让他做成了,却也是好事一件。到时群妖乱舞,我这王佐之才倒是更有用武之地......”
......
佛说人有五苦。最后二苦是求不得苦和五阴盛苦。放段巧笑这里,求不得还是求不得,五阴盛却换成了“无阴身”,无有阴器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