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天醒来,康轴洗漱完毕、用过了早饭便把无尘、高柱子、言得顺都叫到了高柱子家中议事。高言二人不必说,自得了康轴恩惠,基本上对康轴是言听计从。恩公有事相召,但有能效力处,他们都是乐于出力的;无尘也是没有二话,康轴对她人生的影响无须赘言。只是对康轴昨日喝酒有些不解,虽说是还俗高僧历练红尘,这一下子也太接地气了,昨天就先犯了饮酒戒,过几天岂不是要去逛窑子把色戒也顺便犯了?不知为什么,无尘觉得无法接受。
康轴却心无旁骛,只是说昨日散步消食不经意间就逛到了集市处,贪杯多喝了惹得些酒。其他都不曾提起——那些事至少眼下跟他们关系不大,康轴也不想节外生枝。他直接就跟高柱子说道:“小乙,我观此地景致怡人、民风淳朴,倒是想于此地长住些时日。只是我与无尘二人长久借宿小乙家中终有不便,我听闻小乙一个远房的族叔就是本村保正,我打算准备些礼物登门拜访,看看村中可有荒废闲置的屋子,或买或租都是可以的,只是要劳你这位族叔帮忙安排户籍担保诸事,这便是今日要相商之事一。”
“恩公若真要落户我们村子,小乙二人自是欢迎之至,想这南山村何曾出过恩公这等人物!在小子住处再往北,在村子的最边上便有一处宅子。早年间主人家因欠下了赌债,举家连夜逃了,宅子也被官府充没,已是荒置了七八年。地方很是僻静,屋子虽说残破了些,修葺一番也尽够住了。本村保正处小乙自当为恩公分说,只是少不得要恩公破钞打点一二。”
康轴想了想,觉得很合适。这种被官府充没的房产如果是在县城还有些价值,像在南山村这样的小村子根本就是笔坏账,平日难得会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在这里购房。但凡能有些灰色收入,当地官吏是乐见其成的。所费不会太多,最重要的是解决了户籍问题,自己在北宋就不用继续当黑户了。当下欣然应允,待实地看过屋子后便去造访那高保正。
“此事便这般定下了。既然在要在此地安居,不能只是坐吃山空,总是要做些营生才好。操持田地、伺弄庄稼我是来不得的,所幸当年随先师亦习得些手艺在身,总归是有了谋生的路子。”康轴说到这里顿了顿,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高言二人都静待康轴下文,只有无尘在心里边嘀咕:先师传下的手艺?哥哥是要跑去念经化缘,还是要去给财主当护院教头?不想康轴接着说到的却是:
“我见这附近颇有几条河流,河床里上好的黄泥取之不尽。我想便取这河土烧制些小玩意到集里县里发卖,当能有些进项。只是这事我一个人操持不来,还须雇些人手。大郎和小乙都是本分可靠之人,今日要相商之事二便是我打算请二位过来帮衬,工钱就按每人每月一贯钱,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便是康轴昨晚思索出来的生财之道。如果说宋代有什么东西最易受到追捧,又是自己所擅长的,无疑就是书画艺术品。但这里边书画虽然价值更高,可自己一没名气、二没圈子,根本就接触不到能消费得起这类奢侈品的达官贵人,何况作画工具在这个时代也是价值不菲,启动成本太高,风险也太大了;至于瓷器在宋代已经有了很成熟的发展,达到很高的艺术高度了。高端的瓷器制作自己并不掌握方法,什么瓷胎、釉色、纹饰的处理都是一窍不通,而且烧制条件和技术都相当苛刻,作为后世人在这些传统工艺方面还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而生产大众所需的锅盘碗碟等低端瓷制用品则根本和自己的计划背道而驰,自己不是要糊口,而是要积累大量的资金!所以瓷器这项目也被否定了;最终康轴选定的是小件的陶制雕塑。拜宋代丰富发达的市井文化生活所赐,哪怕是平头百姓都有相当的精神诉求,只要不是衣食无着之辈,对一些寓意吉祥的摆件和小玩意都还是乐于消费的。陶制雕塑几乎不需成本,而且技术门槛极低,所要花费的无非是制作者的创意和造型技巧。康轴有信心凭自己来自千年之后的眼界和技术,创作出来的作品一定会大受欢迎,而且康轴有把握将制作流程简化,将生产成本最大限度的降低。当然这只是康轴计划里的一小步,他盯着的可不是这些蝇头小利,后续的举措才是真正的吸金之道,这里先按下不提。
听了康轴的话,三人都很是诧异,纷纷表示“不想恩公(哥哥)还有这般本事”。高言二人对康轴的相邀更是喜不自胜,这待遇可比自家去佃工高出不知多少了!但又不无担心的应道:“能得恩公如此看重提携,我们兄弟二人感佩不已。只是这般精细手艺我们俱是不会的,倒怕耽误了恩公的事。”
康轴摆摆手:“你们不必忧虑,这山人自有妙计,断不会叫你们坐蜡的。我须不会拿自家买卖去耍笑。”宽慰二人几句复又说到:“以后大家是要长久来往的,你们总把这恩公挂在嘴上可怎生相处?也显得见外。便如无尘般唤我一声哥哥就是了。”二人见康轴说的在理,当下改了称呼,口称“哥哥”。
康轴又如此这般地把细节处交代一番,一行四人便先到村子北边去看屋舍,康轴看过后倒觉得很是满意,随即指派高言二人去县里置办礼物酒食,当晚便登门拜访了本村高保正。这高保正年纪高大、本来就只是伴食画诺之辈,见康轴一表不凡、言语豁达、礼数周到,又有高言二人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