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却发展到这地步。想了一会,周林劝道,“别气,身体重要,我昨晚说的你试过了吗?”
一想到昨晚,齐烈就更来气,“不是说只要示弱了她就能动心吗,心没动,我看她动了一晚上的气。”
阿恒问,“烈哥你昨晚干啥了?”
“我昨晚在她家门口等着,把自己给冻感冒了都。进房我见她跟她妈聊相亲的事,我一气之下,”齐烈耳朵红了红,“然后,然后就钻她裙底了。”
周林、阿恒:.......
此时的林曼正跟陈子青坐在楼下的咖啡厅。林曼也无奈,她怎么跟齐烈就吵起来了呢。
陈子青端着咖啡,倒没有急着劝林曼,而是缓缓地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说,他也许不会再爱上另一个女人。
林曼停下了搅拌咖啡的动作,迷惑地望着陈子青。
陈子青继续说着,语带暗哑。
他在国外认识了一个同年的女孩,念的生物学系,长相普通,但很有天分。同样是在异国他乡求学,又是相同的年纪,相同的学校,免不了心里有一番比较。
但陈子青除了样貌和家境,处处都在下风。本来,不同的专业没什么好比较的,但那个女孩的学科成就实在是太耀眼,在校内几乎无人不知。陈子青见过她,在老乡会上,格格不入地坐在一旁。如果跟她聊天,她能跟你从专业谈到时政哲学,但她从不会跟人卖弄。
当时陈子青也有些傲气,性格温和,学术不差,长相也很好,想追他的人不在少数。但他却被那个女生折服了。
他见过她实验时的专注,见过她熬夜在图书馆查资料的勤勉,见过她做报告时的飞扬。陈子青追求她,她不难追,很快,他们就宣布了关系。一切都很美妙,陈子青尤其感到跟她在一起以后,身体和灵魂都得到了滋润。除了她有时候真的很忙。
有一次,陈子青忍不住抱怨,其实她的努力已经能够换取很好的生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呢?她笑着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硬要说,她就是想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微不足道的探索。
陈子青呆住了,那年他二十五,支撑他在一路走来的,无非是想要一份更好的生活,这样的想法很世俗也很平凡。世俗和平凡不是罪恶,而像她这样的女人却是伟大而光辉的,值得尊崇的。带着这份平淡而伟大的爱情,他们风平浪静地又过了几年。
她三十时,学术进展到了一个平缓期。陈子青想是时候求婚,钻戒也已经挑选好,两家也通过气了,就等着选个好日子。
但事故出现了,两名研究生做实验时由于操作不当,引爆了实验室,她当场去世。
说到这,陈子青眼中隐隐泛着泪光,他问林曼,问她这样的爱情是不是特别普通,没有家庭阻挠,没有异地分隔,没有小三插足,没有一切狗血的要素,不轰轰烈烈,也不费尽心机,但它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结束了。
陈子青声音低了几度,他说,他的心突然被挖空了一大块,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无助,像是骤然间被抽去了生活的脊柱。他无法在国外呆下去,其实这才是他回国的最大动因。父母也很担心他,所以才不停给他张罗相亲。
实际上,每一次相亲他都很难受,他无法回应对他抱着婚姻期待的女性,时常感到自己在欺骗她们。就如同林曼说她很愧疚没有跟齐烈断干净就来相亲一样,他也很愧疚带着对其他女人的爱来面对另一个女人。他们都是对感情过于执拗的人。所以陈子青希望林曼在找到合适的人前,可以假装继续交往下去,以应付家中的长辈,而且两人身处不同的城市,就算被催促着见面他也可以来a市,权当旅游,毕竟人一远,逼婚的压力也能小很多。
陈子青长舒一口气,想着终于说了出来,原来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他望着潸然泪下的林曼,递过手边的纸巾,林曼一把反握住陈子青。
林曼流着眼泪,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反倒是陈子青在一旁安慰起了林曼。
林曼想起了自己的前男友、前前男友,想起了魂牵梦萦的年少的齐烈。她想,爱情都是这样的吗,无常、无告、无望。
陈子青握住林曼的手,将视线投向窗外。
齐烈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窗外不远处,出神地望着两人双手紧握的一幕。站定着,双拳紧握,却又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