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南灏也在悄悄打量着乔婉清,听闻她长了一岁,确实比以前小小的好看多了。思及此,方才紧张惊怒的情绪似已不见,他莫名心情愉悦起来。
乔婉清看了一眼地上被精准封喉已气息全无的黑衣人,放下了手中紧紧握住的竹竿,向前迈出一步,向宗政南灏身旁的元明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
元明多想呐喊,这人不是他杀的,是世子!是世子一气之下杀的呀!但他却憋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状似高冷地点了点头。
宗政南灏脸色有转阴迹象,似是迷离的鸣凤眼冷冷瞥过元明,随后伸手向前虚空摆了几下:“这位可是曾两次相助的乔府三小姐?”还没等乔婉清回答,他便自顾自笑了起来:“说岔了,应是闵宁县主才是。”
乔婉清想起了些许,便往他面前走了去,轻轻侧身抬头问道:“不知公子与忠国公嫡长子顾靖玮是何关系?”
“挚友。”宗政南灏看着她的发顶,发髻因为跑动而有些毛绒绒的,突然想伸手摸摸她的软发。
挚友?能与顾靖玮称得上挚友的必不会是简单人物。
她将脑海里的前世功臣名将都过了一遍,又看了看宗政南灏的模样,确认自己前世没有杀过他,便心安理得了起来,捏起自己的左手四下寻着哪里有药铺。方才打斗之间,她用手挡了一下,初时还不觉得如何,现下平静了,手心辣痛,这才发现被刀划伤了手掌。
宗政南灏趁她不备,偷瞄了一眼她的左手,并不深的伤痕,但殷红的血迹刺得他眼睛生疼。只见她面不改色跨过地上横陈的尸体,正要招呼她的侍女过来。他连忙叫住了她:“小姐留步,在下有可止血镇痛的良药,敷于其上,见效甚快。”
乔婉清回眸,礼了一礼:“谢公子。”
而他却往前走了,从袖中取出药膏来,道:“此乃祖传秘药,为当今御用良药。若以恰当按压为辅,则起效愈快。但家父曾说不能相赠,实是抱歉。但在下可为县主敷药按压,县主欲一试否?”
不知为何,乔婉清晶亮亮的桃花眼眸直直看向他,看得他都心虚了起来,半晌才听到她恍若黄鹂的声音传来:“那便有劳公子了。”说罢,乔婉清向涟舟取了一条素帕,交予宗政南灏,道:“男女有别,请公子用这素帕裹手,再上药。劳烦了。”
“县主言重。”宗政南灏接过素帕,裹了手指,从药瓶中挑出些许莹白膏体出来,轻抹于乔婉清伸出的左手上,因他并没有直视伤痕,涂抹得便并不均匀,且并不准确。
“随身带着这等疗伤奇药...公子常年遇险吧。”乔婉清垂眸看着宗政南鸿的手指隔着素帕在她的手掌心四处游走,从伤痕处传来的凉意和舒适,让她不由得松懈了下来。
“非也...家父调制,随身携带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宗政南灏被她一问,按压的手指用力过重,反应过来后又涂抹了几层在上。
“看来公子的不时之需有些频繁。”乔婉清恍然大悟,看着只剩小半瓶药膏感叹道。
世子真笨!真笨!关键时候竟然被人识破了去。看着宗政南灏浑身紧张地站在原地,战战兢兢地为乔婉清上药,元明恨铁不成钢,世子,杀敌的威风呢?朝论的从容呢?
振作啊,世子。
宗政南灏再次手一抖,这次选择了不开口,而是眼神涣散地看着某一点,手上动作却也不停。余光瞟瞟,涂药完成,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将药瓶拧好,正准备放入袖中。
岂料她幽幽说了句话:“公子并非眇者,且无眼疾吧。”顿了顿,她笑了,却是笑意中带着些警觉与防备:“公子精准跨过尸体朝我而来,实与当日巷子中的磕磕碰碰大为不同。而方才公子为我上药,虽然涂抹不匀,但基本顺着伤痕所在。恐怕公子不是有眼疾,只是不熟练为他人上药罢了。”
被点了穴不能说话的元明肃然起敬,这县主名不虚传,简直是火眼金睛,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世子何时给他人上过药?给自己上药都懒懒散散的世子笨手笨脚,终于有了吃瘪的一天。
却见宗政南灏澹然空水般的眸子微眯,斜风细柳的笑意便漾了开来:“县主果真颖悟绝人,在下心悦诚服。”后一句轻轻缓缓,像是羽扇抚过心上。
“不敢当,只是好奇,这位游说忠国公府嫡长子与我交涉的公子,是哪位fēng_liú人物。”乔婉清见他居然大方认下,愣神片刻,随后问道。在她与顾靖玮合作之前,她与他曾两度不期而遇,而这些偶遇竟是他处心积虑来试探她,寻求她价值所在的吗?
“令它日后再说,又何妨?”宗政南灏笑道,“县主该知道,既是在下游说的,那在下的秘密,也有代价。”
“那便不说罢。”乔婉清道。合作归合作,她没有任何兴趣了解合作对象的友人、亲属亦或是幕僚。他假装眇者,欺她两次相帮,甚至进了她的闺房,她对他无甚好感。但说到底,她与顾靖玮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她从来没有掩饰她想要往上爬的野心,而他刚好给了她一条可以往上的通天大道,如此而已。
而她想要往上爬,却是为了积蓄力量,将宗政南鸿击垮,泯入尘土之中。
思及此,她沉下眸色,闭目屏息,随后才轻松了些。
“到通镇来,实有要事在身,不知可否借宿乔府几日?”宗政南灏问,将乔婉清的心神拉了回来。她想起前几日传来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