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样的目光,似乎他们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上一刻可以砸碎相机,下一刻也可以打碎他的脑袋。
记者被吓怕了,连外套都没拿,准备直接跑路,却被身后的傅青叫住。
他听见那个男人说:“把你的垃圾清理干净再走。”
记者在他的目光下哆哆嗦嗦,被迫将摔坏了的相机搬进垃圾桶,等走出医院才骂骂咧咧,“什么玩意,没照片就不能写吗?我就要把谢颜写成个傻逼!也许流量更大。”
他还没来得及动笔,主编的微信就发过来了,“谢颜的事别蹲了,快回来吧。”
记者不太明白,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主编意有所指,“上头也没说不让写这事,就是不能打扰伤员养病。也不只是咱们家,别家应该都要回来了。你自己琢磨这意思呗。”
记者看了一圈周围,果然蹲了这么长时间的同行都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他骂了一句,“妈的,后面有人。”
他连报道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写了。
傅青打完水,没和谢颜提刚才发生的事,而是问:“昨天是怎么了?”
谢颜稍稍皱眉,撑着脑袋,望向傅青,“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拍完戏回去的时候看到杨寻被一个粉丝堵住了,我就想把他拽走,没料到那个粉丝带了刀,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说起来谢颜还觉得挺丢脸的,那个女粉丝手无缚鸡之力,纯粹是因为谢颜提前没想到她可能带了刀,又有杨寻这么个累赘,怎么都不会躲不开。
大约是最近活的太平和了,要是换做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他早不知道多挨多少次拳头了。
傅青问:“杨寻二十多岁了,个头也不矮,怎么就能被女粉丝堵住不能动。”
谢颜漫不经心地回他,“他是个小少爷,被人保护惯了,有点傻,那时候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傅青垂眼看着谢颜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口,叹了口气,“那我倒希望你也傻点。”
谢颜一怔,忽然明白傅青话里的意思。
因为傻是有人保护,所以傅哥希望自己也被人保护,傻一点也不要紧。
谢颜很认真地想,他不傻,不需要人保护,因为他可以保护自己,也有力量保护别人。
不过这话他不会对傅青说,偶然也不是不能在傅哥面前示弱。
谢颜仰头望着站在窗户边的傅青,问:“傅哥昨天连夜赶过来,要不要睡一下?”
傅青想了片刻,点了下头。
他已经处理完了记者的事,现在又没有别的事可做,现在休息一下,也可以更有精神照顾谢颜。
谢颜准备起身,把床让给傅青。他只是伤了手臂,过了一夜也不怎么疼了,现在除了左手不太能用力外,完全是活蹦乱跳,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傅青却把他按在原处,“你就靠在这休息,我在旁边躺着就行了。”
他没提在椅子上休息,因为谢颜肯定不愿意,倒不如一开始就提出折中的建议。
谢颜同意了,往外挪了好多位置,可医院的病床就那么点大,两个男人躺在上面就是很拥挤。
傅青脱了鞋袜,轻轻掀开被子,侧身睡在了谢颜的身边。
谢颜装模作样地看着手机,翻阅着根本不感兴趣的新闻。
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大腿边有个热源,喷出的呼吸落在腿上的时候有点痒,且是温热的,略带些潮湿。
谢颜一直在忍耐。
直到傅青的呼吸渐渐平缓悠长,谢颜确定对方是真的睡着了,才轻轻动了动腿,可病床狭窄,没料到却靠的更近,直接碰到了傅青的脑袋。
傅青的头发短而硬,仿佛要刺破轻薄的布料,扎在谢颜的大腿上。
更痒了。
谢颜咬了下嘴唇,不敢动了,过了好半天,才动作更轻的挪开,生怕惊醒了睡梦里的傅青。
其实让谢颜对什么忍耐是很难的,一般都是为了自己,从没有这么对过别的人。
这让谢颜倒回半年前,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
谢颜笑了笑,想,可他现在还挺心甘情愿的。
傅青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醒过来没多久,护士就过来换伤口的纱布了
伤口处缝了十二针,又是昨天才缝的,今天看起来难免有些狰狞。
那个护士大约四五十岁,换纱布的时候还有些感叹,“这么漂亮的手,留下伤疤就太可惜了。”
谢颜看到傅青的眉头越发拧紧,连眼角的疤痕都皱起来了。
他用右手拉了拉傅青的袖子,轻声说:“不会留疤的,我不是疤痕体质。”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他还举了个从前的例子。
谢颜十四五岁的时候打架打的很凶。他那会儿是个刺头,福利院很多人看他不顺眼,很多十七八岁的也和他是对头。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正值青春期,天不怕地不怕,打架都很不要命。谢颜就一个人,对上他们除了更不要命,也没什么法子。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