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阙拢了拢五指, 掌心处似乎还残留着温软细腻的触感,鼻尖也若有似无地萦绕着女儿家独有的馨香, 暖暖的, 淡淡的,想起小姑娘通红的脸, 他不禁笑了笑。
“三爷。”关峒的声音自书房外响起。
魏阙敛了笑意:“进来。”
关峒推门入内, 行过礼后恭声道:“三爷, 柯表少爷溺亡在落星湖中。”
魏阙眉梢轻挑, 这节骨眼上溺亡了, 怎能不联想到魏闳身上, 事后魏闳可是派了人四处搜查的。
“有说为何溺亡的吗?”魏阙问。
关峒皱了皱眉, 似乎在犹豫斟酌。
魏阙看他一眼。
“在柯表少爷溺水的岸边捡到一幅画, 是柯少爷画的,画中人是宋六姑娘,便有人说柯表少爷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投了湖。”关峒知道魏阙对宋嘉禾不一般,要不也不会如此犹豫了。
魏阙微微眯眼, 这么快就出现了流言, 若是没人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殉情,好一招祸水东引。
若只是意外, 难免议论纷纷,世家豪门的意外总会被人妄加揣测。按上一个殉情的由头, 可以堵住下面人的嘴, 他们也更愿意相信这种桃色原因。
“死讯传开了吗?”魏阙又问。
关峒回道:“已经传得差不多了。”
魏阙闻言站了起来, 那他也该得到消息过去慰问了。
#
宁馨院里,梁太妃一下又一下地捻着佛珠,梁王妃擦着眼泪坐在一旁。
两人面前是痛哭流涕的柯世勋小厮墨烟:“……公子向宋六姑娘诉衷情,宋六姑娘严词拒绝公子,还说她有心上人了,他们是不可能的,让公子别再纠缠她了。”
目下墨烟已经怪上了宋嘉禾,也是本能的为自己寻生路,有意无意的把责任往宋嘉禾那儿推:“闻言,公子整个神情都不对了,小的想送公子回去休息,可公子大发雷霆,让小的滚,不许小的跟着。”
说到这儿,墨烟重重打了自己两个巴掌,涕泗横流:“小的没想到,小的真的没想到公子会想不开。”他悔的肠子都快青了,要知道会如此,他说什么也会跟着柯世勋,可他当时是真的被柯世勋难得一见的疾言厉色吓到了。
梁王妃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侄儿腿脚不好,这奴才竟敢让他一个人离开,但凡他跟着,这事就不会发生。这会儿梁王妃生吃了墨烟的心思都有,她怎么跟娘家交代。她弟弟一共就两个嫡子,柯世勋还是母亲最喜欢的孙儿,就这么没了。想起之后娘家可能有的反应,梁王妃头疼欲裂。不由恨上了宋嘉禾,没有她,哪来的糟心事。
捻着佛珠的梁太妃扫一眼既是愤怒又是伤心的梁王妃,凝声道:“你这奴才倒是刁滑的很,自己没伺候好主子,就把责任往外推。是你家少爷亲口跟你说了他想不开要去死了,还是留下遗书了?”
墨烟脸色惨白惨白的,身子直打摆子,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梁太妃冷笑一声:“堂堂世家公子,岂会如此窝囊为了个女人寻死觅活,如此置父母于何地。世勋是个好孩子,万不会如此不懂事。怕是他在湖边散心时,不慎落入湖中。而你这刁奴,为了逃避照顾不周的责罚,竟不惜给自己主子抹黑,简直岂有此理!”
被说中了心事墨烟吓得一个哆嗦,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瘫软在地。
梁太妃厌恶的盯着他,要是这奴才尽忠职守,哪会出现意外,还想往她娘家人头上扣屎盆子,要不是想着柯家人要审问,梁太妃都想让人拖下去打死。
“带下去关起来,别让他死了。”梁太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事你怎么看?”梁太妃扭头看着梁王妃,目光探究,“还是你信了这刁奴的话,也觉得你侄儿会为了这么点事就去自寻短见?”
“儿媳也觉得这是一场意外,是阿勋一时不察落入湖中,只恨那些刁奴,竟然连个病人都照顾不好。”梁王妃哽咽道。
她也觉得柯世勋不大可能会为了这事自尽,好歹是大家公子哥儿,哪至于如此没出息。她估摸着是柯世勋心里难过,一时不察落入湖中,他不会水,又受了伤,哪里逃得出来。
可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做姑姑逃不了一个照顾不力的责任,柯玉洁已经因为女儿没了,侄儿又意外去了,就算娘家不和她离心,大弟这一房也要和她生疏了。娘家最有出息的就是大弟这一房了,大弟是封疆大吏,门生故旧遍布,弟媳妇娘家亦是望族。
所以她宁愿侄儿是自尽,如此她在娘家那也更好交代一些。
梁太妃深深看她一眼,梁王妃那心思,她隐约能猜到一点。几十年的婆媳了,谁还不了解谁,趋吉避凶人之本性。
这时候丫鬟来报,魏闳来了。
魏闳大步踏进屋,请安过后便问:“我听说柯表弟溺水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梁王妃又淌下泪,悲声道:“可怜的勋儿,不过十六就这么去了。”
魏闳忙上前安慰,片刻后梁王妃止了泪,略略把情况一说,不敢提什么想不开,只说了宋嘉禾的画像和之前见过宋嘉禾。
魏闳皱眉:“表弟怕是心不在焉才出了意外。”说罢轻轻一叹。
梁王妃擦着眼泪:“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他还这么年轻,都没成家,我可怎么向你舅舅舅母交代。”
是啊,柯家那边怎么交代?
梁太妃眉头紧皱,好好的大小伙子就这么没了。柯家会不会迁怒禾丫头,这可真不好说!日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