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渭源村的各家各户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映着群山和晚霞,一派静谧悠闲的乡村田园风光。
李锋从田间直起腰来,望着自己浇了水的田地,庄稼都泛出了鲜活的透亮,就算此刻他两臂酸疼地抬不起来,腰也有些直不起来,脸上还是露出了农民伯伯的微笑。
他从大学校园回到了这个小农村,已经有快有一个月了,看着晒得黝黑的皮肤,他苦笑着收了农具,去到河边,打算洗一洗腿上的泥污。
刚要脱鞋子,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阿锋哥!阿锋哥!”
李锋回头,是杨二叔家的阿毛。
“阿毛,你瞎跑什么呢,是不是又犯什么事被你爹追着打了?”李锋好笑地看着阿毛颠颠地跑过来。
“不,不好啦!李婶婶,婶,她……”
“我妈?”李锋变了脸色,“我妈怎么了?”他母亲身体不好,他正是为了照顾她才暂时休学回来的。
阿毛喘着大气,话也说不清楚,干脆直接拉着袖子往回走。
李锋急的不行:“我妈是不是又晕过去了?”
阿毛一边走一边道:“不是,是有人来你们家闹呢!我妈去叫我爸帮忙了,让我赶紧来找你!”
来我们家闹?是谁?李锋疑惑,渭源村民风淳朴,各家关系都不错,他家也从来没和人交恶,会是谁呢?母亲身体不好,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压着满心的焦急,带着阿毛疾跑回家。
李家的院子里吵吵嚷嚷,聚集了一拨人,李锋老远就看到为首叫嚷的那个人,不正是自己大伯李顺根吗!
李顺根正粗着嗓子叫嚷:“怎么!你想不认账吗!当初可是说好的一年就还钱,现在想不认账吗!”
这个膀大腰圆,一脸精明市侩的中年男子,是李锋父亲李水根的亲哥哥。他年轻的时候就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染了一身臭毛病,还曾偷过家里的钱去赌博。甚至发展到后来欠下一屁股赌债,自己逃走了,要债的人都到家里来了。李锋的爷爷一怒之下跟这大儿子断绝了关系,把他赶了出去。
李锋小时候根本不知道家中还有这号人物,直到后来爷爷去世,这个大伯才出现在了葬礼上。
不过让家人寒心的是,他不是来吊唁的,而是来分家产的。
他这一举动,惹恼了在场的不少村人,李家这个大儿子的混账是出了名的,在老父病重弥留之际也不回来探望,等着老爹一死,就回来分家产,简直是厚颜无耻!
和李顺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锋父亲,帮着家里还了大哥欠下的赌债,一直孝顺奉养双亲。这些都是村民们有目共睹的,当然不会让李顺根得逞。
后来在村长的做主下,李顺根被逼着跪在老父灵前,老老实实磕了头,上了香,然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灰溜溜地走了。
李锋对这个所谓大伯的初次印象就不好,此后也没再见过他,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他赶紧跑进院子,一眼就看到自己母亲正椅在灶台边抹泪。
李锋急忙上前一步,扶住母亲的肩膀:“妈!你怎么了!”
李母见儿子来了,慌忙擦了擦眼泪:“你怎么回来了,快进去,妈没事。”她脸上的表情慌张,强装着镇定推李锋:“你先回屋,妈有些事要和你大伯谈。”
大伯?哼。
李锋瞥了一眼院子里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他可没有这种大伯。
李顺根见李锋出现,气焰更甚,孤儿寡母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我说大侄子,你来的正好,你妈还欠我两万块钱,说了要今年还的,拖了几天都没动静,是想赖掉吗?”
李锋皱了眉头,根本不看李顺根一眼,语气平缓地问自己母亲:“妈,你真的问他借钱了吗?”
李母嗫喏着说不出话来,点了点头。
李顺根一看她承认,愈发得意起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啊。”
这会儿正好是傍晚归家的时候,不少村民扛着锄头水瓢从地里回来,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村里稍年长的人都是知道李顺根的。一听他这话,就忍不住指责起来:
“啧啧,真是有脸说呢,当初欠的那一屁股债还是当弟弟的帮他还的呢!”
“李顺根怎么还有脸回来,当初村长不是都说不准他回来了吗?”
……
被揭了老底的李顺根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打算要速战速决。他一把拉住李锋的胳膊:“废话少说,这钱你们还不还!”
李锋正要扶着母亲进屋坐下,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猛地心生厌恶,一把甩开了李顺根。
可这猛力一甩并没有把李顺根甩脱。
李顺根早年也是个狠角色,现在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这健硕的身板底子还是在的,眼前的李锋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的模样,从侧面看着身板只有李顺根一半厚。
李锋被他紧紧拉住手臂,又甩不脱,心中懊恼羞怒团成一团,沉了脸色:“你放手!”
“李顺根你想干嘛!”周围的村民一看动起手来,纷纷围上来,“你敢欺负我们渭源村的人!”围观村民都是刚从地里回来,手里都还拎着锄头水瓢镰刀,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李顺根暗自警惕起来,原本以为弟弟一家都是软柿子,他才敢有恃无恐,可如今看来,自己这书呆子侄子并不好惹,周围还有这么多村民帮着撑腰,他怕是讨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