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了过去,为方便,将他送到了自己这里。
他这个突然的举动,令慕扶兰感到很是意外。
他的伤本就不轻,又失血过多,本该什么都不要做,卧床静养。
她立在寝殿里,看着面前这张收拾得已经瞧不出半点昨夜有人睡过迹象的床,怔了片刻,走了过去,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下去。
她没再追去元宸宫。这一日,到了深夜,曹金派了个小太监来,将她请去。
慕扶兰来到元宸宫外,等着的曹金向她禀了皇帝今日的饮食和太医的诊治情况,随后将她悄悄引入,穿过那间御书房去往后殿,低声说:“一早,陛下召见了数位大臣,大臣去后,太医再三叮嘱,要陛下好生休息。但是皇后您看……奴婢实在是没法子,只能惊动皇后……”
慕扶兰停在通往后殿的通道,隔着数重帐幔,隐隐见那男人半躺半靠,侧身倚在一张龙床上。
床头灯火通明,他的枕边堆着尺高的奏折。他手里握着一本折子,正低头翻看,看完了,慢慢地,略微吃力地翻了个身,从伺在旁的太监手里接过一支蘸好墨的笔,往奏折上批复。那手却仿佛有些发抖,一时没拿稳,“啪”的一声,奏折掉到了地上。
“捡起来——”
他皱眉,露出不快的神色,提着笔,催促太监。
太监急忙去捡。
慕扶兰再也忍不住心头涌上的一缕怒气,上前,掀开帐幔,走了进去。
谢长庚接过太监再次递来的奏折,正要继续,忽听到脚步声传来,抬起眼,那只提着笔的手便停住了。
“陛下,太子是您从长沙国接来的。纵使陛下自信龙精虎壮,不将医嘱放在心上,也请为太子稍稍考虑几分。他尚年幼,如今恐怕还不能独立支起这大成的朝廷和江山。”
她盯着龙床上的那男人说道,语气平淡。
那男人的神色便似萎靡了,和她对望了片刻,握着笔的那只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药都吃了吗?”她问太监。
“药已吃了。”太监忙应道。
“把奏折全都收了。立刻服侍陛下安歇!”
太监“哎”了一声,躬身上前,觑着谢长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笔和奏折从他手里取走。见他没反应,急忙又收了堆在一旁的奏折。
谢长庚没有说话,也不再看她了。
他垂下了眼眸,仿佛想躺下去。
太监忙趋前来助他,却被他一把甩开,自己双手扶着床,侧身朝里,慢慢地躺了下去。
太监替他盖上被。他趴卧着,背影一动不动,犹如已经睡了过去。
“好生服侍。有事便来唤我。”
慕扶兰亦不再看他,只吩咐了太监一声,随即转身而去。
第87章
他的伤口不大,但很深, 最怕的是内里出血不止, 或是伤口腐坏,长久不愈。一旦有这两种迹象, 便有性命之危。
那晚之后,太监来报,皇帝陛下虽然还是每日理政,但对于来自太医的医嘱, 却变得配合了起来, 每晚亦早早休息。
太医的日常汇报, 也在证实太监的话。
伤口没有恶化下去,太医说,这些日, 陛下的伤经过精心治疗, 正慢慢好转。不敢说日后没有任何遗症, 但就伤势本身而言,是好的迹象。
毋论慕扶兰是否发自本心地关心那个男人的生死和好歹,仅从他的身份来说,一个新皇朝的最高主宰,他便如同砥柱,是一切稳定的基石。
在他受伤的次日,昏迷不醒, 为防他不露面惹大臣的猜疑, 慕扶兰曾秘密召来刘安告知隐情, 叫他代为隐瞒。
从熙儿被他扶上了太子之位的那一天起,哪怕她再不愿意,她便和他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了,她自然希望他一切都好。
现在他的伤势终于向好,但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接着,便又出了一件非常占她精力的事。
谢长庚的母亲那日被戚灵凤攻击,太医救醒她后,当时虽然看着并无大碍,但自此,人就变得疑神疑鬼,常整夜无法安眠。慕扶兰和太医给她诊治,开了不少安神定心的药,吃下去,也不如何管用,病情忽好忽坏,以致前几日,竟发生了一个意外。
那日宫人匆匆来报,说太后昏昏沉沉眯了一觉,醒来睁眼,看见一个在她床前服侍的宫女,或是宫灯照得远了些,硬说她是戚氏,恨恶万分,当时情绪激动,不慎跌了下来,头磕在床沿上,倒在地上,被宫人七手八脚抬起来后,便突然半身不遂,人也跟着糊涂了,除了谢长庚和熙儿二人记得清楚,连在她身边多年的阿猫,有时也不认了。
谢长庚伤还没有痊愈,每日朝堂里的事本就多,太后出了这意外,他更是忙碌,每日议政殿、御书房、太后宫三个地方来回,没几日,人愈发消瘦下去。
慕扶兰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便自己伺病于谢母床前。熙儿知太后认自己,每日上学回来,必定过来伴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