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口子,“我真的没有要答应……我不会的!”
她这样的反应,出乎隋鸢的意料,一时让人无法怀疑是假的。
庒霁楠展露出的绝望这么真实,像潮水涌出来,这样都能作假,那她的演技也太出神入化了吧。
隋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且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庒霁楠的说辞,“所以你的意思是,可能麦教授误会了你的想法?”
庒霁楠根本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太残忍了,甚至说不出口,只得低头捂住眼睛,泪水却不住从指缝里滴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才觉得,什么都是假的……”
她懊悔地哽咽,仿佛真的经历了声嘶力竭的悲痛。
“我只希望她平安,不要有事,我不会再要求她帮我任何忙,我不会再想要得到什么……”
庄霁楠仿佛失去了理智,但说出口的话,还算有点人性:“你可以报警,也可以等麦姨醒来,问清楚再报警。但是这几天我一定会发表申明,我会把所有过错揽下来。”
她抬头望着隋鸢的眼睛,放下沾满泪珠的手指,这一次没有任何回避:“我会对这批货进行召回和补偿,不惜一切代价,我会承认是我轻率的过错,是我们公司的责任……”
假如她真的这么做了,隋鸢才有那么一点相信,她是真的愧疚了。
尽管这对庄霁楠的品牌来说会是一次重创,也好过让麦哲兹对她彻底的失望吧。
她们认识这么久,两个人都那么要强,从没见过彼此这样的脆弱和惶恐,更没有在对方面前展露过半分。
隋鸢内心真的希望,庒霁楠对自己这些日子的自私后悔了。
“庄霁楠,但愿你真的反省了,虽然已经有点晚了。”
毕竟——我们余下的人生,又还有多少年能活呢。
过度的追求财富和地位,真的有意义吗?
隋鸢想起一句话——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要是庒霁楠能通过这次教训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过去对麦哲兹一切咄咄逼人的行为有多令人厌恶,她是不是真的会悔悟呢。
人生有太多加减法,懂得如何取舍,也是一门学问。
庒霁楠再次捂住脸颊,就像是要把这段日子的消极全都宣泄出来,眼泪无声地滚落,又没入她的指尖,顺着苍白的手腕落在桌上。
隋鸢沉默无言,安静地与她相对而坐,久久没有出声。
好像夏天快到了,茶馆外,长日的光始终闪亮着。
……
晚上回到家,隋鸢窝在沙发里,只觉得头晕脑胀,浑浑噩噩,刚准备上楼洗澡,隋涵的小身子挤过来,挨着她坐下,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很认真地提议:“那我们去找外乡菇哥哥吧,他肯定有办法。”
隋鸢抿唇笑了,又反应过来什么:“哥哥?你不是叫叔叔的吗?”
“爸爸说以后不准叫叔叔了,差辈了,要叫哥哥。”隋涵其实不太懂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乖乖照做了,“我是听话的好孩子,当然同意啦。”
隋鸢捧着他的脸颊,嘬了一大口:“你可真是我的小天使。”
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拿起面前的手机,很自然地拨了一个电话给简医生。
那边响了几声才接起来,简默云的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仿佛刚睡醒的沙哑,掺和着不算太重的鼻音。
“嗯?”
苏苏的一声回答,把隋鸢即刻治愈了:“是不是吵醒你睡觉了?”
“还好,只是休息一会儿……”简默云扬起尾音,笑了起来,“怎么了?”
隋鸢有些怅然地叹气,“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简默云知道她去见了庒霁楠,听上去声音也闷闷的,不是很有精神。
“明天有空吗?来傲卢找我吧。”
“好啊,等见面我再把具体的事情和你说。”
那边静默一瞬,简默云轻轻浅浅的声音传过来,掩盖着一丝疲倦:“隋鸢。”
“怎么了?”
“虽然我知道……麦教授出了事你很不好受,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振作一点。”男人的音色像淌过月光的光芒,沉敛温凉:“不要让我太担心。”
很轻易就把她撩了个心跳失序。
隋鸢转头,目光望向了捧住乐高玩具的小隋涵,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嘴里对着简医生说:“好,我知道了。”
……
因为知道隋鸢最近比较烦,庞初初也没去打扰,只是该关心的还是会关心,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会第一时间出现。
她在公司吃着哈密瓜,读完了庄霁楠在微博发表的一篇申明,有点惊讶:“哦豁,这次转性了?挺有诚意的嘛。”
辫子姐也啧啧出声:“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样一来,她们公司也差不多完了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还是有忠粉的。”
庞初初说完,放下手机,打算看几份人事部送来的资料,她们彩妆部的业务要扩大,所以还要新聘几个员工。
说不定她以后也是率领很多员工的大领导了,嘿嘿。
前台小妹跑来她们办公室,因为知道庞初初和隋鸢是好朋友,怯怯地问她:“庞姐,隋总什么时候回来?外头有个大哥子,说和隋总约好的,来找她……”
庞初初下意识谨慎:“什么人啊?”
“姓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