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了未来,他就一定能做到,他也一定要做到。
“那这件事,我自己来就可以,”郇瑾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允僖和傅怀信的脸色,弱弱地祈求道,“能不能先不要与我姐说?最好也不要与洛阳那边说。”
允僖挑眉,不屑道:“犯事的时候你不怕,现在你怕了?”
“我倒还真没什么可怕的,左右不过一顿打,再不济也就是一顿不行好几顿,”郇瑾摸了摸鼻尖,苦笑道,“我是担心格日乐。殿下,我想带她和孩子一起回去,但是我不想……”
不想让一些没有必要的隔阂和误会存在于彼此之间。
“我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允僖看了郇瑾一眼,淡淡道,“只是,阿瑾,你若是真心的,这些东西,你应当早在一开始就想清楚的,现在再来说这些……算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也懒得再说你什么了,两年啊,你自己说的,我们回洛阳等着你这个柯尔腾的姑爷衣锦还乡了。”
郇瑾千恩万谢,也顾不得允僖这话里话外的挤兑了,仓促地就回去收拾东西滚了。
傅怀信在边上看着,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装什么多愁善感呐,”允僖就很嫌弃地瞅了他一眼,不满道,“为赋新词强说愁?”
“殿下你生气就生气,有火也不必冲我发吧,”傅怀信无辜地抬起脸,冲允僖仰头一笑,然后微微垂下眼睫,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是看着郇小二,就忍不住心生感慨,这情之一字,确实最是伤人。你看郇瑾他往常那随心所欲、任性而为、事事都蛮不在乎的模样,再看他如今……我是有点怕了。”
“世间之事,有情皆孽,”允僖顿了顿,冷淡道,“并非只有男女之爱才如此。”
“大抵心有所软者,必有所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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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并不会因任何一个人的离开而放缓步伐、停止流逝,郇瑾悄无声息地消失后,允僖带大军班师回朝的步子却也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一路按计划返程至彭台,进入徐州府的地界后,允僖拿到下面的人送上来的拜帖,眉头先是一松,再是一紧。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自然是皇太子裴允晟受成宗皇帝令,代帝北行,来徐州迎班师回朝的大将军王一行了。
坏消息则是——
“他怎么也来了?”允僖翻了翻自己先前收到的密报,也是因先前在白寨与敕勒川的胡人们打得太在兴头上了,洛阳那边的情况,允僖都是一目十行地草草扫过,没怎么往心里去的,“我怎么记得,他不是被父皇派到幽州去驻军了么?跑徐州来作什么?玩忽职守呢?”
“殿下,大皇子他不是‘被’陛下派到幽州去了,而是他主动请缨,到幽州剿匪去了,”傅怀信叹息着纠正允僖道,“如今幽州的‘匪’剿完了,又听闻太子殿下携帝诏北上,大皇子便也来徐州接殿下。”
“黄鼠狼给鸡拜年,”允僖小声嘀咕着,“肯定没安好心,算了算了,来了也不能不见,先晾他个三天,见不见什么的,三天后再说吧。”
可惜允僖高看了他大哥裴允康的耐性,拜帖递上来的第二天,眼睁睁地瞅着允僖没事人般跟来迎他的允晟一行有说有笑地该干嘛干嘛,大皇子允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这回拜帖也不递了,直接循着允僖的踪迹怼上门,在徐州府最高的酒楼一品阁上,与允僖定了个隔壁的包间,什么也不干,就与允僖别场子。
——其时南方端午有划龙舟之赛事,北方闻其名,在冬日里也有“滑”龙舟之赛。而允僖他们从成帝三十三年六月白寨大捷后,一直在北边又来回折腾了近半年,而今回到徐州府时,正逢寒冬腊月。
徐州府刺史王航也是为了讨好这位主儿,本着“广撒网总没错”的心态,赶紧也特意着人加急准备了龙舟赛事,允僖也就是过来看个稀罕,谁输谁赢,他倒一向是无所谓的。——不过是那天他身边剩下的人都正好有旁的事情要去做,允僖一个人呆着实在无趣,这才过来的。
既然是赛事,总是有个输赢赌头的,徐州刺史亲自作陪,按规矩,一般来观战的上位者都是要随大流点个注的,允僖无所谓这个,但也不想显得太特立独行了,再让徐州刺史下不来台,那就又不好看了。故而徐州刺史相请时,允僖便随手也点了个一眼看过去多少合着缘的。
虽说比赛总有输赢,但徐州刺史王航怕这位天之骄子的大将军王殿下真输了闹脾气、摆脸色,连连使了眼色出去,后面的比赛,允僖看了两眼就觉得无趣了,明摆着的放水了。——从上到下,各个关节的人,甚至包括某些知情的船队在内,多多少少、或明或暗都在让着允僖点的那一支了。
允僖是觉得没意思不想看了,但有人可不这么觉得了。
大皇子允康在一品阁上允僖的邻位开了个座,专程点了另外一支强队,许下黄金万两的彩头,赌他们赢。
那支船队的人顿时激动疯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