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三更,正值满月。
四下无人的路上,韩梓手持铜铃,边走边敲。五六个披着斗篷大汉排成一列紧随其后,魁梧的身材将斗篷撑得鼓起。
月影霜华,人影憧憧。清脆的铃声在旷野中悠悠荡荡,诡异无比。
忽然韩梓一抬手,铃声戛然而止,身后众人一齐停下了脚步。韩梓侧耳倾听,微弱的风中除了铜铃的回声,隐隐约约还有些嘶哑呼喊。
“衫……衫……”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衫衫,你在哪……”
看来是找人的,韩梓神色如常的摇着铜铃,继续往前走。却也在心里多了一份谨慎,马上就要交差,可别在最后关头出了乱子。
迎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牵着马在路上失魂落魄的前行。
司马梦紧紧握着一个九连环,眉头紧锁,唇色惨白,口中呼叫着黄珊珊的名字。听见铜铃声,心中一动,稍稍提起点精神。
抬眼观瞧,看见韩梓一行人,目光中的稍稍提起的神采又暗淡了下去。“衫衫,你到底在哪?”
二人错身,韩梓眼角余光紧紧盯着司马梦,一只手摸在腰间的烟袋上,谨防司马梦暴起伤人。
司马梦对韩梓注视的目光恍若无闻,兀自走着,走过韩梓,与第一个壮汉错身的时候,突然反手出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壮汉,壮汉将将来得及转身,剑尖就刺进了肩窝。一击得手,司马梦一挑剑尖想顺势挑开大汉的斗篷,却不料大汉仿佛不知疼痛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剑身。
司马梦还未来得及抽出宝剑,韩梓的烟袋就到了手腕。司马梦赶紧撒手,一个鱼跃,飞身从马上抽出第二把剑朝韩梓攻去。
“开得好。”韩梓心知此子不是善与之辈,打起精神,一根烟袋上下翻飞,或锤或点,招招不离司马梦身上的几大穴位。一招一式,竟是一门独特打穴功夫,配上烟袋这种奇门兵器,威力巨大,单单是烧的通红的烟袋锅,就让人退避三舍。
奇门兵器极为难练,通常至少下个十年功夫才会略有小成,不过一旦练成行走江湖,那各个都不会是弱手。
司马梦不敢轻敌,平生所学尽数施展开来,水镜剑法的的独到之处也显示得淋漓尽致。一柄宝剑避实就虚,专打韩梓招式中的空处,不与烟袋接触。渐舞渐快,一朵朵绚烂的剑花接连绽放。
二人越打越快,韩梓打气十二分精神应付着司马梦的招数,还是一个失神差点受伤。韩梓猛咬舌尖,心神一震,暗道庆幸。这小子的剑法太过绚丽,差点让自己这个老江湖也着了道,迷失其中。
又是一声冷笑,既然剑法精妙,那就以力破巧罢。也不管司马梦的剑招了,右手烟袋护住周身,欺身上前,左手沉力一掌直击丹田。
一被贴身,司马梦也有些方寸渐乱,仓促间以拳接掌,又怎会是对手,倒退几步长剑脱手向韩梓的脸上掷去。韩梓稍稍偏头便躲了过去,正欲乘胜追击却见司马梦呆呆站在那一动也不动了。
原来长剑的目标并非韩梓,而是韩梓身后的大汉。长剑掷出挑飞了大汉身上的斗篷,露出一张惨白、枯槁的私人面容。
“不是……不是……”司马梦丢了魂儿般站在路边,面如死灰。
“原来是个呆子。”韩梓见状也不再管司马梦,摇着铜铃,带着一行人继续前行。
“原来不是……不是……”九连环被司马梦捏得有些变形了,即使接韩梓一掌时也未抛下。韩梓一行人渐渐走远,悠扬的铜铃声在风中飘荡,仿佛还夹杂着一丝别样的声音。
又走了约有一个多时辰,韩梓一行人穿过一片树林,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眼前。河流上停泊着一艘两层的楼船,并有数十人手持火把来来回回的在船上巡逻。
韩梓长舒一口气,四下环顾,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吩咐船上的人放下跳板,几个大汉先行上船,把黄衫衫与那些死人全都放在船腹里。韩梓最后一个登上船,又往身后看了看,也不让人收跳板,在几人的簇拥下进了桥楼。
船舱内早就备好了一桌酒菜,有手下上前屈膝行礼:“恭迎星主!”
韩梓疲惫的摆摆手,示意手下退下。独自坐在椅子上,连日的奔波让他的精神一刻也不敢放松,如今一旦放松下来劳累感席卷而来,草草吃了几口菜,便熄灯休息去了。
河边树林里,月光透过枝桠,星星点点的洒在地上,映照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正是弃了宝马的司马梦,背负双剑,一路上躲躲闪闪,在荆棘杂草中穿行,跟着韩梓一行人到了这里,万幸好像也并未被韩梓发现。
眼见桥楼中灯熄了,司马梦又在树林中隐藏了小半个时辰,确定桥楼中确实没了声息,摸清了甲板上巡逻的规律,这才趁着巡逻交叉之际揉身挂在了船舷上,头顶上正好有一个巡逻的人员。司马梦深吸一口气,心中默数到十,翻身上船,正值巡逻人回转身子,司马梦从背后发力,打晕了巡逻人,一手接过跌落的火把,一手扶住巡逻人,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一个。
“一个。”司马梦默数着,船头船尾各有一人,加上另一侧船舷和四处看查的,一共还有四人。司马梦算算时间,翻身上了楼船顶上,看见另一侧船舷上两个巡逻的人刚好错身,暗道天助我也,飞身而下,按住两人脑袋狠狠碰在一起,两人一声闷哼同时倒地,还剩两个了。司马梦悬着的心放下大半,绕到船头击杀巡逻人后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