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这孩子的心情十分不好。
而且很显然,对“家人要过来看他”这件事,也并不是那么喜悦。
她没有深入问进去。
关于裴一的家庭,之前也有新闻报道过,说他本来是不打算当艺人的,结果高二时,父亲生了重病,家里仅有一个家庭主妇母亲和一个刚满一周岁的弟弟,裴一的母亲不得已离婚改嫁,把彩礼钱都借给前夫治病,但那只是杯水车薪。
所以,裴一为了给父亲赚医药费,才进的娱乐圈。
但是最后,他父亲还是没熬过疾病,撒手人寰了。
当时那篇新闻报道一出,还引起了轰动,很多粉丝在下面心疼他们一一,各路公众号也说裴一小小年纪就撑起一个家庭,夸他坚强啊什么的。
后来还是裴一亲自出来反驳的。
林蔓茜至今都记得那个采访视频,少年的表情冷冷的,唇角带嘲,眼眸中没有丝毫情绪,
“我父亲并不缺那点医药费,我也不是因为我父亲进的娱乐圈,某些新闻媒体既然已经侵犯了别人的隐私权,就好歹尊重一下新闻的真实性。如果没有公民道德,也没有职业道德,那你还配做个人吗。”
......
那是裴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公众面前发火。
粉丝都说骂得好,一茬茬地跑到原新闻报道下刷负评,甚至导致几个大v连串儿被封号,让人再一次见识了国民第一流量的号召力。
林蔓茜想到这,忍不住看向一言不发的男生。
他还在仰头看夜空,侧脸线条分明,眸中全是冷硬的淡漠,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但是就是莫名的......让人心疼。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动,她突然伸出手,夺过了他的啤酒罐。
“小孩子喝什么酒啊。”
林蔓茜近乎粗鲁地往他耳朵里塞了一个耳机,而后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
“听歌吧。吹吹冷风,听听小曲儿,再望望月亮,什么烦恼都能忘掉,这是姐姐过来人的经验。”
裴一微怔。
偏过头看她。
女生盘腿坐在台阶上,头发扎成丸子头,只有几缕落在耳边,露出整张白净的脸,睫毛长长的,垂下时阴影刚好触到眼角的泪痣,是一种极其婉约的美感。
夜风把耳机线吹的微微晃动,月光却把她的肤色照的更白。
白的就像透明的一样。
耳机传来跌宕起伏的合唱声:
“皮卡丘皮卡丘皮卡丘!皮卡丘皮卡丘皮卡丘!皮卡皮卡皮卡丘!皮卡皮卡!”
“嗯。”
他弯弯唇,往后一仰,视线轻轻地落在她额间的胎毛上,带几分笑意,
“姐姐说的有道理。”
第11章
华丽的大殿内,女子身穿一条翠色长裙,墨发垂至腰间,越发衬的清妩动人。
一低眉,一弯腰,脸上无妆无瑕,宛如白玉,每一个抬手的弧度都美的婉转。
而在大殿门口,站着一位玄衣少年,手执玉箫,随着她的舞蹈轻轻和着,曲调悠长,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终于,舞停,曲毕,他顿了一会儿,收起手里的萧,背过身去,语气淡淡,
“你可以走了。”
良久,身后都没有半分动静。
少年皱皱眉,转过身去,看清眼前的场景后,瞳孔就是一缩。
舞女躺在地上,明明是碧色的裙摆,却散的迤逦,她的唇角带血,眼睛却明亮的很,还盛着几分笑意。
“谢宣。”
她喊他,声音轻轻的,“我真恨你。”
“姑姑说,我早晚有一天要死在你手里,我以前不信,还跟她闹,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他垂眸看她,手劲大的几乎要把萧给攥碎,但却一步未动,一言不发。
“你说,只要我这样跳一支舞,就放我走,我晓得你是什么心思。”
“谢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跳舞,很像你的那个未婚妻?”
“只可惜,我不是她,我也不要做她。我是萧璟柔,大燕朝唯一的公主萧璟柔,你们大武靠的是谋逆,永远都是乱臣贼子。”
“谢宣。”
她又喊了他一声,眼中的恨意渐渐消失,视线模糊中,竟渗出一滴泪来,笑容也轻轻的,
“我真恨你呀。”
而后手一松,闭上眼睛,带着笑与泪,静静地躺在大殿上。
少年就这么靠着门框,手里玉箫的穗子被风吹的飘来飘去,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孤寂。
他蹲下身,把头埋进膝盖里,微微颤动。
“——”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非常好!”
他话音刚落,林蔓茜立马从地上“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