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愤怒地捶打玻璃,面红耳胀,又喊又叫,仿佛失去理智的野兽。监视的狱警见他情绪失控,当即上来了几个将他压制住,也不管他嘴里辱骂得多难听,径直押回了牢房。
通声的开关被切断,玻璃那头的辱骂霎时就没了。
一旁,谈毓书僵硬着看完全程,全身冰冷。那个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j-i,ng准地刺进他的心脏。
“博渊,他,他说的......”他攥着裤腿,眼珠子抖得厉害。
陆博渊包住他的手,“——是真的。”
他把人揽进怀里,把温度一点一点传过去,与之前判若两人,温柔的不得了。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一场蓄意很久的谋杀。只是那天你刚好出现,刚好见证了那一幕。毓书,别再把这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了,真正的凶手已经落网了。”
“但是那天那辆车,是直接冲我来的,要不是你妈妈推开了我,她也不会——”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温柔地打断:
“笨蛋。”陆博渊阻止他进一步的自责,慢吞吞地说,“我妈要强了一辈子,她跟你大吵,那么生你的气,但还是在危难的时候还是选择保护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也知道我爱你,你要真的出事,我会崩溃的。虽然她去世也足够让我崩溃了,但显然,她当时没想这么多。”
“但她也是你爱的人。”
“对,所以真正对不起她的,真正该觉得愧疚的,是我。或许我没有威胁到他们,他们就不会下手。”
“你别这样说,别把所有的错都怪到自己头上。”谈毓书抓着他的袖子,“是他们起了歹心,不管是你还是你们家族的其他人,只要起了歹心,他们就会动手的!”
陆博渊抚上他的脸颊,“那,你也不要总是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头上,好不好?我们待会儿去看看妈,我们向她道歉,以后好好生活,好好爱护对方,好不好?”
谈毓书眼眶一热,“嗯。”
他们一同往外走,经过一颗老榕树时,谈毓书又腾然想起什么。
“但是,那天那辆车,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啊,如果你妈妈没有救我,她也不会出事。他们要害人,怎么会把矛头指向我呢?”
陆博渊沉默了一下,问:“那天,你是不是穿我的衣服出去的?”
“......什么意思?”
“二叔找的那个肇事司机,把你认成了我。”
谈毓书愣了愣,“也,也就是说......”
陆博渊接着他的话:“也就是说,他们本来的目标,不是我妈,是我。”
谈毓书一时心里很乱,想着这人差点就没了,头皮就仿佛蚂蚁爬过,一下子攥住这人的手。
“我差点就没有你了!”
车祸,海难,一次又一次煎熬着陆博渊的心,他以为自己早就铜墙铁壁金刚不坏,但听到公司有人坠楼时,他又跟当初一样了。周身麻木,血液冰凉。
他嗅着谈毓书发间的洗发水的香味,轻轻地说:“我也差点就没有你了,很多很多次。”
这句话仿佛一根细针,一下子扎进谈毓书的心脏,他暗骂自己自私,为着所谓的y-in影,一直躲闪回避,拒绝他的感情,也将自己推进深渊。
他觉得既然跟陆博渊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么,就干脆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谁也不干扰谁。任随着中间的鸿沟越来越宽,越来越远,直到各自守着孤岛漂去世界的两个尽头,再也不见面。
他居然,从未想过去努力拉进,去填平。
他恍惚讨厌现在的自己,畏首畏尾,想两全兼顾,却两方都丢了。
从前多好,他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怕。拽着陆博渊的手,两个人靠在一起,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那时他想,既然互相爱着,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车祸之后他改变了想法,不是因为成长,不是因为懂得,是因为怯懦。
好在,有个人还在原地等他,将他变回之前的样子。
谈毓书心里感慨万千,很多话一下子堵在胸口,突然不知道先说什么。
最后,只闷在陆博渊怀里,深深地说了一句:“以后都不会了......”
我不会走,你也不会失去我了。
那日阳光正好,一双清晰的倩影紧紧拥在一起。
谈毓书终于敞开心扉,在陆妈妈的墓前袒露了自己的心意。他爱着博渊,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如果让他们分开,悲伤会越来越大,它会发酵,甚至变质,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让人透不过气,变成一个只有负面情绪的行尸走r_ou_。
“阿姨。”
他颤抖着声音开口:“虽然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跟您说过话,但是我想,我始终欠您一句——谢谢。”
“当年,如果不是您用力推开我,今天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就是我了。您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很遗憾,没有在您在世的时候跟您和解。我想,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也是博渊的遗憾。”
“博渊很爱您,像你爱他的那样深厚。您想让他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过简单幸福的生活,我很能理解。所以,身为把博渊带上不归路的我,同样欠您一句——对不起。”
“在和他分开的这十年,我经常会梦见您,您让我放手,放过博渊......我也真的努力过,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曾经背井离乡,去了欧洲。那段时间,可以说,我饱受折磨。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