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郝南狠狠一捶车窗,“你他/妈不看新闻的啊!”
大钟伸手过来拍他的背,安慰道:“先别着急,当年的海难都没拿住他,现在也没事的。”
郝南出来得急,连围裙都没摘,手颤着攥住那块布满油垢的布料,眼睛不由得就泛了红。
“妈/的,这王八蛋就是让人不省心!”
陆博渊挂断电话,发动汽车的同时打开新闻电台的按钮,一颗心都沉到深渊。
☆、第 19 章
“据悉,此次事故是一次有预谋有准备的社会报复,十几个歹徒手持铁棍冲进兰佳公司,砸毁若干设备,一位男性设计师在争斗期间不慎从六楼摔下,伤势严重。我台记者多次采访兰佳总裁程奕,皆没有得到实质性消息。据知情人士称,此位设计师今年刚留洋回国,在兰佳的地位颇高......目前兰佳方面已经报警,称不再忍气吞声。”
电话陷入一串忙音,第十三次拨打的号码仍然接不通。
发疯一样踩着油门,轿车在车道的空隙飞驰,左右穿梭,超越各种车辆。身上的血液都跟着发凉,像被冰水浸泡。
这种隐藏在心脉深处的类似的记忆十分可怕,陷进地狱的错觉在身体每一处蔓延,恨不得把他的肺腑都腐蚀干净——十年前,他这样打着电话,拨号键的按钮被摁到失灵,直到警方公布了遇难者名单。
陆博渊想着那可怕的经历,砰的关掉新闻,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无名指上的戒指也跟着暗淡。
谈毓书,你敢出事,你敢!
“陆莞,市人民医院孙医生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你说孙和老师?他昨天刚回国,说是结束了一个大手术,怎么了?”
即使在孕期,女人的直觉也敏锐得可怕。
“现在没时间解释,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陆莞肯定这又与谈毓书有关,于是没再问下去,翻出电话簿,“发给你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开车慢点。”
“嗯。”陆博渊火速挂了电话,又拨通孙和的号码。
他停车后一路问过去,赶到抢救室门外,兰佳一群人都守在那里。
“情况怎么样了?”他茫然问那些不认识的人,几个年轻的姑娘已经红了眼睛。
孙和这时候过来,一面跟手术室的医生交接病人情况,一面准备手术。
陆博渊佝偻着站在一旁,听着那些骇人的词汇。“颅内出血”、“粉碎性骨折”、“心脏功能衰弱”。
待抢救室的门合上的前一秒,陆博渊万分乞求地望着孙和,“里面是我的命,拜托了!”
孙和看了他一眼,点头。
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孑然孤寂。时不时暴躁地抓挠头发,用发胶固定好的发型一团糟。浅色的休闲衬衣更是已经发皱,在惨白的走廊灯下显得十分无奈。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护士慌慌张张跑出来,说刚抢救了一个病人,导致血库里的血不够用。
这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
陆博渊想起毓书跟他都是ab型,于是挽起袖子,“我是ab型,输我的。”
一旁兰佳的员工听到消息,有三个也纷纷上前来,说愿意给病人献血。
护士低头对了对记录册,“可......病人是o型血,你们的血型不匹配,输进去会出事的。”
陆博渊愣了愣,“o型?”
他跟毓书一起去义务献血过,工作人员明确说他们都是ab型,怎么会变?
他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断开了,不明所以地望着护士,“你再看看,他明明是ab型,跟我一样!”
护士白了他一眼,“再看多少遍都是o型,先生请您不要耽误我们的抢救时间,病人现在很危险!”
陆博渊还想抓着她问,结果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博渊?你怎么在这里?”
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声音,却在他耳朵里劈了一记雷。
听到那个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陆博渊猛地一震,挺拔的身形瞬间变得单薄,错愕又不可置信地回头。
生怕这是幻觉。
谈毓书站在走廊拐弯的地方,脸上有两处擦伤,栗色的针织衫有些变形,皱皱巴巴,瞧上去颇为狼狈。他盯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陆博渊,以及俊容上怅然若失的表情,一头雾水。
始终坐在一旁的程奕终于按着额头开口,“他以为临川是你。”
这句话有两条讯息:
一,陆博渊认错了人,摔下楼的并不是谈毓书;
二,施临川正躺在抢救室,生命垂危。
看到这人摔下楼的时候,程奕整个人都降到冰点,脚在地上钉了许久,仍然僵硬如铁。失魂落魄扑过去,却只俯瞰到小小的身影,以及迅速蔓延的刺眼的血液,叫救护车的声音都在发颤。
万变不惊的男人,雷厉风行的男人,其实也这样不堪一击。